伊諾國王艾斯·伊諾癱坐在冰冷的王座上,華麗的王袍沾滿了灰塵和濺上的血跡。
曾經威嚴的臉上只剩下灰敗的死氣。
他能聽到外面越來越近的喊殺聲,金屬碰撞聲,還有魔法爆炸的轟鳴。
大殿穹頂精美的壁畫被震落的灰塵覆蓋,水晶吊燈在晃動。
一名渾身浴血,盔甲破碎不堪的禁衛軍統領踉蹌著衝進大殿,撲倒在地,聲音嘶啞絕望:
“陛下!東門...東門破了!那群惡魔...那群惡魔衝進來了!守不住了!真的守不住了!”
國王的手指死死摳著王座的扶手,指節發白。
他看著空蕩蕩的大殿,曾經濟濟一堂的貴族大臣,如今逃的逃,死的死。
他猛地站起身,眼中爆發出最後一絲瘋狂和決絕。
“來人!”
他嘶吼著,聲音在空曠的大殿裡迴盪。
一個同樣面無人色的老侍從戰戰兢兢地跪伏上前。
國王拔出腰間的佩劍,一柄鑲嵌著巨大紅寶石的華麗儀式劍,劍柄上纏繞著伊諾的紋章。
他的手在抖,眼神卻異常瘋狂和清醒。
“拿著這個!”他把劍塞進老侍從顫抖的手裡,又飛快地摘下自己頭上的黃金王冠,塞過去。
“還有這個!去!找到他們領頭的!告訴他們!伊諾國王艾斯·伊諾的頭顱,獻給他們!只求...只求他們放過我的子民!放過這座城!”
老侍從抱著冰冷的劍和沉重的王冠,嚇得魂飛魄散,涕淚橫流:
“陛下!不可啊!陛下!”
“快去!”
國王一腳踹在老侍從身上,咆哮著,脖子上的青筋暴起,“這是王命!滾!”
老侍從連滾爬爬地抱著東西衝出大殿,消失在瀰漫著硝煙的走廊盡頭。
國王像是被抽乾了所有力氣,頹然坐回王座,望著穹頂,喃喃自語:“伊諾...完了...”
他緩緩閉上眼睛,等待著最後的審判,或者說,解脫。
老侍從抱著象徵王權的劍和王冠,在瀰漫著濃煙和喊殺聲的宮殿走廊裡跌跌撞撞地奔跑。
恐懼讓他幾乎窒息,只想儘快完成這瘋狂的任務,逃離這地獄。
他按照國王最後的指示,衝向相對僻靜的西側角門,那裡或許還沒被完全封鎖。
就在他即將衝出角門那幽暗拱廊的瞬間,幾道漆黑的身影如同融入陰影的壁虎,悄無聲息地從拱廊上方滑落,堵死了他的去路。
為首的黑袍人,兜帽下的臉如同風乾的橘子皮,嘴角卻掛著一絲悲憫而詭異的微笑。
“神...神父大人!”
老侍從如同看到了救命稻草,噗通跪倒在地,語無倫次,“國王...國王讓我...獻上頭顱...求他們放過...”
“仁慈的陛下。”
神父的聲音低沉沙啞,帶著一種奇異的、撫慰人心的韻律。
他枯瘦的手輕輕撫過老侍從懷中的王冠和寶劍。
“將如此重任託付於你,實在令人感佩。但......”
他話鋒一轉,聲音變得冰冷,“向褻瀆死亡的惡魔祈求憐憫?這是對女神最大的背叛!這份屈辱的禮物,由吾等代陛下處理吧。”
老侍從還沒反應過來,只覺得頸後一涼,視野瞬間天旋地轉。
他看到一具無頭的身體跪在那裡,懷裡還抱著王冠和寶劍,然後是無邊的黑暗。
神父身後一名黑袍人上前,面無表情地撿起老侍從滾落的頭顱,又將他懷中染血的王冠和寶劍恭敬地接過。
神父看都沒看地上的屍體,轉身走向宮殿通往中央廣場的露臺。
那裡,可以俯瞰大半個陷入火海和混亂的王都。
震天一腳踹開王宮大殿沉重的鑲金大門。
門內,空無一人。只有王座上一個歪倒的空酒瓶,和空氣中濃烈的酒精味。
他皺了皺眉,斧尖挑起王座上的軟墊,下面空空如也。
“跑了?”一擊脫離提著滴血的長劍跟進來。
“搜!”震天低吼。
就在這時,一陣低沉、宏大、如同無數人疊加吟唱般的聲音,藉助某種擴音魔法裝置,驟然響徹整個燃燒的王都。
聲音的源頭,正是王宮最高處的露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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