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在心裡多多少少還對崇禎之過難以釋懷,畢竟自己中間還有楊嗣昌那個小人從中作梗,千方百計阻止自己進京面聖,又惡意中傷自己,真是狐假虎威。
朱慈烺已經多少感受到了孫傳庭的委屈,今天召見他就是要放下昔日恩怨:“一口一個罪臣,孫都督如此自責,莫非心中仍有不悅?當面說與本宮,難道想讓本宮給都督下跪不成?”
太子心忖:我作揖,你下跪。我要是下跪,你又該當如何呀?跳進坑裡下跪?還是乾脆趴下?
孫傳庭已經得罪了皇上,現在不敢再招惹太子了,免得自己又被下獄:“罪……微臣萬萬不敢,殿下救…微臣於牢獄,微臣已然感激涕零,再不敢有任何奢望。”
初見皇后與太子,自己還是小心慎言為妙,正所謂言多必失。再說跟一個十歲的孩童過不去,顯得自己太過尖酸刻薄了,更沒這個必要。
當朝太子當著皇后的面單獨給自己作揖致歉,這已經算是皇室給大臣的天大的面子了,自太祖以來都是前所未有的。
哪怕只是皇后讓太子故意做給自己看得,也實屬不易,所以孫傳庭對被下獄之事,已經多半釋懷了。
朱慈烺不想繼續僵持下去了,不然這對君臣的動作真是叫人忍俊不禁了:“那便好,孫愛卿快快請起,來人,賜座!”
“這……”
作為獨當一面的三軍統帥,孫傳庭還從未得到過如此厚待,所以一時間還不知道如何是好。
見到孫傳庭還有敬畏之色,周皇后便和顏悅色地說:“此地非皇極殿可比,眼下又非上朝,孫愛卿不必忌憚,有座便坐即可。”
烺哥兒之前說此人乃是本朝軍事第一人,統兵能力不在孫承宗之下,又對朝廷忠心耿耿,只要稍施恩惠,便可將其籠絡於麾下,可謂一本萬利之舉。加之這位總督之前頗受陛下重用,的確為朝廷裡下諸多戰功,遂不諳軍事的周皇后便對孫傳庭格外高看一眼。
既無退路,孫傳庭只得再次拱手施禮:“微臣多謝皇后殿下、多謝太子殿下!”
朱慈烺落座之後,這位重臣方敢屁股沾邊地危坐,太子看在眼裡,便笑呵呵地說:“剛才說到哪兒了?哦,對了,奢望!即便孫愛卿已然位極人臣,也應有所追求才是嘛。在本宮看來,孫愛卿的軍事才華不啻於當年徐達大帥之下!”
既然要誇讚,就要找個高價值的參照物來比對,搬出徐達再合適不過了,這是這位大帥的下場有點慘,反正朱慈烺是不會讓孫傳庭吃鵝肉的,還有很多地方用得著這位能人呢。
聽到太子如此高看自己,孫傳庭急忙致歉道:“太子殿下謬讚了,微臣能力卑微,乃是僥倖取勝,著實有負太子殿下之寄託,微臣萬不敢與徐大帥相比!”
孫傳庭還不知道太子遣人將自己從天牢裡提出來欲為何用,所以還是小心提防太子捧殺自己。
朱慈烺對這位同樣姓孫的大帥非常器重,擺擺手說:“孫愛卿又妄自菲薄了,旁人乃是外行,惡語中傷皆因心生嫉妒。孫愛卿深諳兵法韜略,善於統兵治軍,屢戰屢勝絕非運氣所至。若是此番能夠大獲全勝,孫愛卿成為勳貴,便是指日可待了。”
為了將張逆等人按時做成月餅,今年最大的軍事行動就是圍剿盤踞在湖廣北部的各部匪幫。
若是超時的話,就只能做成元宵了,再超時的話,那就做成粽子!
“此番”是孫傳庭在言語之間捕捉到了的一個詞彙,意義非同小可,便試探地詢問起來:“微臣愚鈍,請太子殿下明示!”
這或許便是甄淑所說的另有重用吧,孫傳庭暗下決心,不論如何,自己都不能錯過這次面見二聖的良機,莫說重新掌兵,即便留京任職,也算逃過一劫了。
朱慈烺故意輕嘆一聲,擺出賣你個人情的架勢,語氣和緩地娓娓道來:“本宮還想等洪督師回京再議此事,不過今日不妨說與愛卿。張獻忠所部詐降已久,現在湖廣谷城一帶厲兵秣馬,蠢蠢欲動。本宮已經得到線報,此獠將於五月左右復叛朝廷,與勳陽地區的羅汝才等人遙相呼應,遂本宮打算先發制人,集結重兵予以進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