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連幾日,清河村平靜得有些反常,黑風寨的人影半個也沒見著。
葉青鸞坐不住了,飛鴿傳信去問葉擎蒼。她爹回信說,派去黑風嶺附近的探子也沒瞧出啥動靜,那幫山匪除了偶爾一兩個下山溜達,其餘的都跟縮排殼的王八似的,窩在老巢裡不肯挪窩。
“這幫土匪,啥時候變得這麼能憋了?”葉青鸞擰著眉頭,心裡頭有點貓抓似的煩。
“憋?”陳鋒坐在院子裡,手裡捻著根狗尾巴草,聽了這話輕笑一聲,“我看是小心過頭了。”
他抬眼看向葉青鸞,眼裡帶著思索:“鄭猛那傢伙是粗野,可他能坐穩大當家的位子,絕不是個蠢人。他肯定派了人在暗地裡摸咱們村的底。咱這邊又是修牆又是練兵,一副嚴陣以待的架勢,他自然不敢輕舉妄動。”
“這麼小心……”葉青鸞沉吟片刻,忽然道,“那準是周遠的手筆。”
“周遠?”陳鋒一挑眉。
“嗯。”葉青鸞點點頭,臉色沉了些,“這黑風寨的二當家周遠,可不是尋常土匪。他本是個秀才,聽說小時候就聰明過人,滿肚子四書五經。可惜啊,考運不濟,功名沒撈著,家產倒叫姓周的縣令勾結豪強給霸佔了去,爹孃活活氣死,妹子也被賣進了勾欄院,轉頭還給他安了個通匪的罪名。他也是個狠人,真就投了鄭猛,那點墨水全用在怎麼算計人上了。”
“他投靠黑風寨這幾年,黑風寨的勢力像滾雪球似的,吞併了好幾個小山頭,成了冀州最大的禍患。這人有些歪才,用兵刁鑽,不好對付。”葉青鸞秀眉微蹙,顯然對周遠頗為忌憚。
陳鋒聽了,也覺得在理。能把一群流寇拉扯成氣候的軍師,絕不是善茬。
“既然這樣,咱們這戲還得接著演。”陳鋒道,“得讓他們覺得咱們是想拼死抵抗,但又不能讓他們覺得咱們真有多大能耐,免得嚇跑了。得引他們儘可能多派人來,才好一網打盡。”
“光是這樣,他們恐怕還是會猶豫吧?”葉青鸞覺得不夠。
“那咱們就再添把火,推他們一把。”陳鋒神秘地笑了笑,起身進了屋。
沒多久,他端著一個粗瓷碗出來了。碗裡盛著黑黢黢、稠乎乎的東西,飄著一股特別的鹹香味兒。
“這是啥?”葉青鸞湊近了些,好奇地瞅著那碗黑水,鼻子輕輕嗅了嗅,“聞著倒怪香的。”
一旁正縫補衣裳的林月顏抬起頭,溫溫柔柔地笑著說:“青鸞姐姐,這是夫君鼓搗出來的,叫醬油。炒菜時滴上幾滴,滋味兒好得緊呢。”
“調味?就這黑乎乎的……”葉青鸞話還沒說完,旁邊就鑽出個小腦袋。
“青鸞姐姐別不信!”關小雨嘴快,她正和顧柔在樹下玩石子,聽見了立馬跑過來,小臉一本正經,“陳鋒哥哥本事可大啦!他做的豆腐頂頂好吃!他說是好東西,那肯定差不了!是吧,小柔妹妹?”
顧柔本來就站在不遠處,聽了這話害羞地低下頭,輕輕“嗯”了一聲,耳朵根子都紅了。
陳鋒瞧著葉青鸞那半信半疑的眼神,笑道:“葉小姐要是不信,我這就做道菜給你嚐嚐,看加了這醬油啥滋味兒。”
說罷,他就進了廚房。
不多會兒,廚房裡就飄出了饞人的香氣。陳鋒端出一盤熱氣騰騰的炒雞蛋。雞蛋金黃,蔥花翠綠,還淋了幾滴黑亮的醬油,看著就讓人口水直冒。
“來,嚐嚐。”陳鋒把菜放在石桌上。
葉青鸞拿起筷子,夾了一塊雞蛋送進嘴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