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知道這意味著什麼。
經過連日淬鍊,靈力的掌控力又精進了一分,已經能做到收放自如。
“哥!”石佳雯的聲音從石階下傳來,清脆得如同風鈴作響。
小姑娘提著食盒站在晨光裡,梳著雙丫髻的腦袋上還沾著片柳葉,裙襬上沾著些許泥土,顯然是一路小跑過來的。
“馬三說你今早準會出來,特意讓廚房做了靈米糕,還熱乎著呢。”
石鑫走下石階時,注意到妹妹的眼睛紅紅的,眼底帶著淡淡的青黑。
“又熬夜煉藥了?”他伸手拂去她髮間的柳葉,指尖觸到她微涼的耳廓,心疼之意油然而生。
石佳雯把食盒往他懷裡一塞,轉身從竹籃裡拿出個玉瓶,瓶身上還貼著她親手寫的標籤,字跡娟秀:“這是新煉的凝神丹,用了你說的辰時砂。雖然還沒突破中期,但你的靈力總像野馬似的難以馴服,或許用得上。”
玉瓶裡的丹藥泛著柔和的紫光,比上次煉製的更加圓潤,表面光滑如玉。
石鑫倒出一粒服下,一股清涼的靈力順著喉嚨滑下,如同甘霖滋潤乾涸的土地,丹田內的靈液頓時變得溫順起來,不再像之前那般躁動。
“進步不小。”
石鑫笑著揉了揉妹妹的頭,“比我當年強多了,我第一次煉藥時,可是把藥鼎都炸了。”
馬三從樹後鑽出來,手裡還攥著張皺巴巴的榜單,紙張邊緣都被他捏得起了毛邊:“世子爺,論劍大會的預選賽定在三日後!您看這名單。”
他把榜單遞過來時,手指在“張猛”的名字上狠狠點了點,指節都泛白了,“這小子到處說您不敢應戰呢,說您只是靠四師兄撐腰的軟腳蝦。”
石鑫展開榜單,泛黃的麻紙上用硃砂寫著參賽弟子的名字,墨跡有些暈染,顯然是倉促寫就。
他的名字緊跟在譚青雲之後,兩個名字之間被人用墨筆塗了道歪斜的橫線,格外刺眼。
石鑫認出那是執法堂特有的松煙墨,帶著淡淡的松脂味,嘴角勾起一抹冷笑,眼中卻沒有絲毫怒意,只有一片沉靜。
“執法堂的人倒是清閒。”他將榜單還給馬三,目光落在演武場的方向。
那裡傳來兵器碰撞的脆響,其中一道蠻橫的靈力波動格外顯眼,如同狂獅怒吼,正是張猛的“狂獅變”,那股力量雖然霸道,卻帶著明顯的浮躁。
回到院落時,林曉雲正坐在紫藤架下繡劍穗。
紅色的絲線在她指間翻飛,如同跳躍的火焰,繡出栩栩如生的獅紋,獅子的鬃毛根根分明,眼神凌厲。
看到石鑫回來,她立刻把繡繃往石桌上一放,起身時裙襬掃落了幾片紫藤花瓣,紫色的花瓣落在她的髮間,平添了幾分嬌俏:“小師弟,我聽人說你把聚靈散給退回去了?你可真敢做,那可是三百年份的靈犀草煉製的。”
石鑫點頭,語氣平靜:“目前的境界,淬鍊靈力比突破更重要。根基打不牢,就算強行突破,也只是空中樓閣。”
“你呀。”林曉雲嗔怪地瞪了他一眼,眼中卻滿是讚許,從袖中取出個錦盒,錦盒上雕刻著精緻的雲紋,“就算不突破,這東西你也用得上。”
錦盒裡躺著副銀色腕甲,鱗片紋路間鑲嵌著藍寶石,在陽光下閃爍著幽光,如同深海中的磷光。
“青鱗腕甲?”
石鑫認出這是用深海蛟龍鱗甲煉製的寶物,能卸去三成靈力攻擊,在宗門寶庫中也算是珍品。
“張猛的‘狂獅拳’最擅破防,拳風帶著撕裂之力。”林曉雲幫他戴上腕甲,指尖不經意觸到他手腕上的劍傷,那是與玄甲三首熊激戰時留下的,至今仍有淡淡的疤痕,“去年有個內門弟子被他打斷了三根肋骨,休養了半年才好,你可得當心。”
腕甲扣合的瞬間,藍寶石亮起微光,在面板上烙下淡淡的清涼感,如同泉水流過。
石鑫活動手腕時,腕甲上的鱗片隨之開合,竟與靈力流動的節奏完美契合,沒有絲毫滯澀之感。
“多謝師姐。”
他忽然發現獅紋繡品落在石桌上,針腳細密,顯然花費了不少心思。
“這是?”
“給你的劍穗。”林曉雲臉頰微紅,把繡繃往他懷裡一塞,聲音細若蚊吟,“張猛最忌諱別人說他像野獸,你戴著這個去,保管他氣炸了肺,說不定還會露出破綻呢。”
石鑫看著繡品上威風凜凜的雄獅,忽然明白五師姐的用意。
這哪裡是挑釁,分明是在提醒他留意張猛功法的破綻。
狂獅變雖能增幅力量,卻會讓使用者陷入短暫的狂躁,情緒激動時更容易露出破綻。
他小心地將繡品收好,心中暖流湧動。
那些日夜淬鍊的靈力,那些在千機陣中打磨的劍招,那些親友的叮囑與期盼,都化作無形的力量,在他體內緩緩流淌,如同江河匯聚,等待著奔湧的時刻。
“明天,就讓他們看看。”
石鑫輕聲自語,聲音不大,卻帶著無比的堅定,將龍吟劍歸鞘,劍身在鞘中發出輕微的嗡鳴,像是在回應他的決心:“納靈境初期,也能劈開前路。”
林曉雲滿意的點了點頭。
......
窗外的月光依舊皎潔,如同溫柔的流水,靜靜灑在靜心閣的青瓦上,給屋頂鍍上一層銀霜。
遠處隱約傳來更夫的梆子聲,三響過後,便是黎明。
石鑫閉上雙眼,丹田內的靈液如同沉睡的赤金,在金行法則的包裹下,積蓄著破曉時的力量,等待著在論劍大會上綻放出最耀眼的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