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夜,阿原獨宿在湖中居,恍恍惚惚,也不知做了多少夢。
夢裡不時閃過晴兒的倩影,紛紛擾擾,光怪陸離。
第二天醒來,日已過午,他手忙腳亂地穿上衣服跑回家裡,卻見屋裡只剩下萌萌一人。
“晴、晴兒她、她們,走了?”阿原一時心裡空蕩蕩的。
“哥是在學凝兒說話麼?”正在收拾床褥的萌萌回頭一笑,“她們和父親一大早就走了,石頭伯和小石頭都來送行,唯獨少了你。你跑哪去了?”
說著,萌萌眉頭一皺,似是聞到了阿原身上什麼異樣的味道,立刻狐疑地湊了過來,開始在阿原身上搜尋源頭。
阿原一把把她的小臉推到一邊,也不理會萌萌的羞怒,只是情不自禁地回想著和晴兒相處的一點一滴。
雖然晴兒昨晚告別時明顯帶了離意,可阿原難免還是悵然若失,只覺太過短暫,如白駒過隙,轉瞬即逝。
一覺醒來,一切都已消失不見,只留下如夢似幻的殘影——正如,他給那個故事續的結尾一樣……
好在懷中的錦囊和淡淡暗香,告訴他這一切並不是夢幻——終有一天,他要像約定的那樣,御劍乘風,飛到落雲城去看她。
御劍……仙法?
一想起仙法,阿原另一半魂魄突然歸了殼,頓時臉色煞白,一個高蹦起來,聲嘶力竭地吼道:“老、老頭子呢?”
萌萌別過臉去,根本不理他。
阿原連連追問,“老頭子呢?他什麼時候回來?!”
“父親每次不都是年前那幾天回來麼?”問了半天,萌萌只是皺著眉頭冷冷回了一句,眼神像在看一個白痴。
阿原一聽,三焦齊逆,“老、老頭子他不是說,要教我仙法的麼?他耍我?!”
萌萌不鹹不淡地應道:“父親是說了。可是,又沒說要親自教你啊。”
“那怎麼教?”阿原一愣,隨即眼珠一轉,大喜道,“他把仙法秘笈留下來了?”
“沒有。不過,父親已經把那套功法傳給我了。”萌萌清冷淡然的聲音,終於忍不住顫了一下,“你要是想學的話——就必須老、老、實、實跟著我學!”
阿原目瞪口呆地看著目光盈盈,下巴微揚的妹妹,恍然間悟到,自己的好日子,到頭了……
…………
“懶鬼,起床吃飯!”
“妹妹師父,您就行行好,讓小徒再睡一會吧。”
“你可想好哦……”
“起來了!起來了!”
自從有了妹妹師父之後,阿原就徹底告別了每天睡到日上三竿的幸福生活,改為在這重複的對白中被迫起床。
妹妹師父實在太損了,居然把一本秘笈生生化整為零,每天一句,不可貪得——就算只是短短一句,也得讓她老人家滿意才行。
要讓妹妹師父滿意絕不是件容易的事。每天早起吃過早飯,阿原第一個任務就是挨家挨戶幫忙劈柴打水,掃地喂牲口。不僅態度要勤懇,手腳要麻利,還要面帶笑容。
上述工作必須在辰時之前完成。接下來,從辰時到未時這四個時辰裡阿原必須老老實實地在家裡讀書,聽妹妹師父講學。
妹妹師父或許是個讀書萬卷的高人,卻絕不是個因材施教的良師。
若是讀些仙俠故事,或是講點外面的風土人情也就罷了,阿原好歹還有些興趣。可妹妹師父那戀古的癖好和老頭子一脈相承,講的都是些上古的史書和典籍,這個“學”、“術”啊,那個“體”、“傳”的,不是艱深無比,就是乏味異常。
可憐阿原連這天底下有哪些國家都說不出來,卻要去了解什麼上古之世,氣得他在心裡不停怒罵大小兩個書呆子。
讀這些破書唯一的好處,就是凸顯了阿原那過人的天賦。好多書他只要翻過一遍,就能把其中主旨說個大概,個別章節甚至過目成誦。
可妹妹師父卻不識貨,一點讚賞的意思也沒有,阿原學得快她講得更快,一本本古書排山倒海般壓過來,饒是阿原天賦異稟也照樣吃不消。
四個時辰的書讀下來,阿原早已頭昏眼花,恨不能一頭栽倒,卻還要拿出最親切的笑容,帶著小小出去玩。往日裡任他揉捏的小妹妹如今成了“小師叔”,萬萬得罪不起——就連狡猾記仇的小七,都有要騎到他頭上來的勢頭。
等吃過晚飯,阿原還得再練上半個時辰的字,畢恭畢敬地向妹妹師父彙報一天的心得,再三省己身一番。
如果一天下來妹妹師父還算滿意,這才得授功法一小句。工工整整地錄在一個小冊子上之後,等師父沒了吩咐,阿原才能藉著月色回到湖中居,翻看一下那本承載著他血淚與夢想的小冊子,憧憬著仙法有成的一天……
可偏偏這套功法口訣並不艱深洗練,跟白話一樣,雖然好懂,卻是廢話多多。
往往昏頭脹腦地讀了一天的書,忍了一天的氣,到頭來就得到一句屁話,搞得阿原對創這套功法的人非但沒有半點敬意,還恨不得一腳把他踹到豬圈裡去。
這還是人過的日子麼?!
雖然滿心的憤恨讓阿原幾次差點失去理智,但對夢想的執著還是讓他堅持了下來,把一切做到讓萌萌無話可說——端的是應了她那“溫厚守禮,勤奮好學,尊老愛幼”的評語。
“有口皆碑”是談不上了,鄉親們看著他忙裡忙外,臉上總是帶著笑意……
阿原也不是沒想過對策,比如綁架師父的妹妹,逼她用仙法秘笈來換。可是這段日子他對小小太好,小小已經恨不得黏在他身上了,真要把她“綁”到山裡頭,不但自己斷了口糧,還得管她飯,實在不划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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