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下灘塗,烏篷船上,周水炳劇烈咳著,面無血色望向甄皓仁——
“阿仁哥,真的非常謝謝你,不僅我孃的仇,還有自小到大,在村裡,除了我哥外,就只有你,沒有不待見我。”
甄皓仁擺手示意無需如此,一邊暗暗提起戒心,想看這傢伙要打什麼主意?
周水炳長吁了口氣,微笑道:“阿仁哥,真的非常感激,但大恩大德,恕周家無以為報……因為,我早就不想活了,早就不想作為拖累活著了……”
“阿水!”
甄皓仁面色一變、佯裝制止他,揣測著這傢伙的意圖,心底依舊戒備,腳步卻是沒動。
而烏篷船上,周水炳提起了藏在船艙下的手,手中拿著一把刀,他舉著刀緩緩搭到脖子上,如此這般,見到甄皓仁依舊沒有靠近船這邊……他沉默過後,又將手放下。
甄皓仁語氣冷了下來:“阿水,你知不知道,你這樣很讓人瞧不起?”
周水炳輕咳著嘆息道:“阿仁哥,你的戒心,怎麼這麼重啊?我剛才都那樣苦情了,你應該撲過來的啊。”
“你覺得我跟你關係很好?”甄皓仁淡淡道。
沉默片刻,周水炳繼續嘆息道:“早在出村的那一刻,我就定好了,這一趟咱倆之間只能活一個,要麼我提著你的腦袋領賞、治好我這一身病、像個人一樣活著,要麼我葬身這茫茫少野澤。”
“我剛才都說了,會弄點錢,替你把病治了,你竟然不信。”甄皓仁冷聲搖頭。
“我只信我自己。”
周水炳輕聲道:“如今看來,阿仁哥,我要提著你的腦袋領賞金幾乎不可能了……我孃的仇,謝謝你,但我也幫你把船開出來了,也算是償還你了。”
甄皓仁立在岸上,冷眼旁觀。
只聽‘撲通’一聲,有重物栽進了水中,浪潮湧動,將那具不再動彈的軀體卷遠。
甄皓仁才慢慢靠近了自家烏篷船,打量著沒什麼不對勁後,方爬上了船,忍飢挨餓,連忙從船艙裡掏出小火灶,添柴生火,又快速拿出砂鍋清洗,淘米添水,架到小火灶上……
接著又到船艙底部的網箱中,挑出兩條鱸魚,迅速刮鱗去掉內臟,切成小塊,放進已經滾開的砂鍋中。
沒一會兒,粥水沸騰,鮮美香甜的氣味伴隨著穀物氣息,從鍋中冒出……甄皓仁再灑了些鹽巴粒,便忙不迭地盛出來吹著氣,沒辦法,實在太餓了。
月下湖面。
烏篷船上。
鐵灶紅炭炊煙。
甄皓仁一邊小心吸溜著魚粥,一邊望向周水炳所漂的方向,他才沒心思惦念那個死鬼,而是那個方向,也是水頭市集的方向。
他腳邊開啟的包裹,則是放著些瓶罐,銀鈔,碎銀,銅錢,以及半塊玉佩一枚扳指。
“訊息明天上午肯定到不了水頭市,但下午有沒有漁民將訊息帶過去,就說不定了。”
“柴米油鹽,衣裳,一些零散工具,須得明早就過去置辦。”
“唉,一次性買這麼多東西,說不定得惹上麻煩,可不買不行,後邊通緝令張貼開來,熟悉的市集上不去了,陌生的市集對其他地方的漁民,又有限制。”
一想到以後不僅要東躲西藏,還得想辦法補充生存物資,甄皓仁就大感頭疼,連碗裡鮮甜的魚粥,也不覺得香了。
大意了,其實像鱷龜一樣忍忍,也挺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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