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離開埠頭附近比較熱鬧的水域,在水頭市附近岸邊的一處草叢裡,將身上穿的衣裳換下藏了起來,外帶一把殺魚刀,一包生石灰,三大張苞米餅子…………而後才行船徹底離開。
晡時剛至,這草叢附近,一道人影鑽出水面,取出衣服有條不紊穿上,接著將生石灰、殺魚刀,別到左右後腰處。
這人才取出苞米餅子,一邊吃嚼著,一邊目露寒光往不遠處的水頭市而去。
“趙爺,別來無恙乎?”
…
…
“鐺鐺鐺!”
下午的水頭市埠頭,重歸早上的熱鬧,但人卻是烏泱泱一大圈圍了起來。
嘈雜的人群中央,魚欄的趙爺、面色冷厲的站著。
他周邊有跟班敲鑼打鼓吸引著人來圍觀,更有兩人押著一個黑髯掩口的青年漁民…………那漁民已經被打得鼻青臉腫、不省人事,任魚欄跟班像死魚一樣在地上拖行。
眼看人都到差不多了,趙爺‘啪啪’拍了兩巴掌,敲鑼打鼓的那跟班、便識趣停了下來。
趙爺目光在人群掃了一圈,露出森冷黃牙道:“今兒耽誤大夥兒片刻功夫,主要是說一件事,或者說重申一項規矩。”
他一揮手,一旁早有準備的另一跟班,便將一盆冷水潑到了青年漁民身上。
那青年漁民一個激靈清醒,看到四周圍觀的人,意識到了什麼,臉色唰的一下慘白,掙扎著爬了起來,朝趙爺拼命磕頭,嘶啞著哭喊乞求:“趙爺,饒命啊!饒了小的這次吧!小的上有老母下有幼弟,小的再也不敢了,行行好,饒了小的這次吧……”
“呱噪!”
趙爺冷哼一聲。
當即有個跟班一腳踩在青年漁民頭上,令其臉面踐踏到泥地裡,無論再怎麼掙扎,再也發不出聲響。
趙爺才滿意道:
“今兒要說的事,就是這賊廝李二柱,咱幫裡給縣城的老爺打點了足夠多的銀錢,才有了這魚欄的生意,又好生維護魚欄的秩序,比如有水匪、疍民、外地的漁民,想來咱這裡分一杯羹,也是咱幫裡,組織人手,將他們通通趕走。”
“才有了大夥兒現在的安穩日子,不用去喝西北風。”
“咱幫裡替大夥兒遮風擋雨,那咱幫裡給魚欄立的一些規矩,大夥兒也理應遵守是不是?”
這一句反問,圍觀的人群儘管有嘀嘀咕咕聲,卻沒人回應。
甄皓仁躲在其中靜靜地看。
趙爺也不在意,繼續自問自答道:
“可有些蠢笨東西,偏生不懂得這個道理,竟然敢壞了幫裡給魚欄定的規矩,將魚私自賣到其他地方去……這是想掘了魚欄的根、壞了大夥兒的生計嗎?”
“魚欄對這種事,從來都是零容忍!”
“這狗日的李二柱,就做了這樣的事!還以為幫裡會不知道?”
“人在做,天在看啊,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為,希望大夥兒謹記,不要犯傻。”
“好了,我老趙,今天就說到這了。”
趙爺冷笑著頓了頓,朝跟班一揮手:“上豬籠,照規矩來,這李二柱要是能從浸豬籠裡活命,這次的事,魚欄就不再追究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