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竹清面無表情地用筷子擋住了那塊飛來的焦炭肉，冷冷道：
“不需要，你自己吃。”
但看著葉陽那因為失敗，而垮下來的小臉和失望的大眼睛，她心底深處那點微弱的母性和無奈還是冒了頭。
這小鬼……雖然口花花得令人髮指，眼神也賊兮兮的，但似乎……真的沒什麼實質性壞心思？
純粹是……天性使然？
或者說……欠揍？
…………
這天，朱竹清在土操場上練習幽冥突刺，身形快如鬼魅。
“哇！姐姐好厲害！像……像黑色的閃電！”
葉陽蹲在操場邊，雙手捧著小臉，大眼睛亮晶晶，化身忠實小迷弟，
“姐姐的腿……不是，姐姐的身法！天下第一快！比……比趙老師的大笨熊快多了！”
正在監督學員負重跑的趙無極一個趔趄，差點栽倒，銅鈴大眼狠狠瞪了過來！
朱竹清身形微微一滯，差點被自己絆倒。
她停下動作，深吸一口氣，冰冷的貓瞳轉向那個聒噪的小不點。
葉陽立刻送上一個大大的、人畜無害的燦爛笑容。
朱竹清：“……”
算了，跟個六歲的小色胚計較什麼？
她默默轉身，決定離這片區域遠點練。
然而，葉陽如同一個自動跟隨的牛皮糖掛件，邁著小短腿，噠噠噠地又跟了上去，保持在一個既能清晰讚美又不會被攻擊波及的安全距離。
“姐姐……你累不累呀？小陽給你扇風！”
他不知從哪摸出一片巨大的芭蕉葉，費力地舉起來，對著朱竹清的方向呼呼扇著，帶起的風吹起地上的塵土，糊了朱竹清一褲腿。
“姐姐……你渴不渴呀？小陽去給你打水！”
他放下葉子，又吭哧吭哧跑向遠處的水缸。
朱竹清看著自己沾滿灰塵的褲腿，再看看那個忙碌的小小身影，太陽穴突突直跳。
一股深深的無力感湧上心頭。
打？
對方是個六歲小孩，還是重點研究物件，弗蘭德和趙無極都盯著。
罵？
那小鬼臉皮厚如城牆，土味情話張嘴就來，根本免疫。
趕？
他滑溜得像泥鰍，轉眼又黏上來。
冷處理？
他那叭叭不停的小嘴和鍥而不捨的精神，堪比精神攻擊！
這小鬼……簡直是上天派來克我的！
朱竹清心裡哀嚎一聲。
第一次對一個弱者產生了如此強烈的束手無策感。
她只能強行遮蔽掉那魔音灌耳的讚美，將全部怒火和精力傾注在訓練中，把空氣想象成那個小混蛋的臉，幽冥百爪揮得更加凌厲狠絕！
而這一切，都落入了不遠處樹蔭下、臉色鐵青、眼神怨毒得幾乎要滴出血來的戴沐白眼中！
他看著葉陽像只蒼蠅一樣圍著朱竹清嗡嗡轉，看著朱竹清那萬年冰封的臉上偶爾流露出的無奈和一絲連她自己都未察覺的、被騷擾到極限卻又無處發洩的煩躁。
再聽著葉陽那一聲聲姐姐和那些讓他想殺人的土味情話……
“竹清姐姐~你看那朵雲！像不像你害羞的臉？”
“姐姐~你的腰好細呀……小陽一隻手就能抱住！”
“姐姐~你別不理小陽嘛……小陽的心……哇涼哇涼的……”
葉陽的土情不要錢似的，不斷在朱竹清耳邊響起，同時也傳入戴沐白耳中！
每一句，都像淬毒的鋼針，狠狠紮在戴沐白的心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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