泥沼冰冷，刺骨的腐臭鑽進鼻腔。
甘峰感覺自己的肺像個破風箱，每一次呼吸都帶著血沫和爛泥的腥味。
他想動一下手指，換來的卻是全身骨骼錯位的劇痛。
“媽的……終究是玩脫了……”
他眼前，那個模糊的系統面板頑強地亮著。
【靈魂汲取：啟用後，可對瀕死或被束縛的目標進行靈魂汲取，獲得其部分靈魂能量。汲取效率：10%。消耗：精神力10%。】
甘峰看著“瀕死”兩個字，扯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
“現在……到底誰才是那個瀕死的啊？”
他準備用這招，吸那大傢伙一口，然後引爆所有能量，最後關頭捏碎紅晶。
同歸於盡，想得挺美。
現在看來，自己連抬手吸一口的力氣，都快沒了。
腐化之王巨大的陰影，如同一片烏雲，徹底籠罩了他。
死亡的氣息，濃稠得像化不開的墨。
……
遠處，菌菇的裂縫裡。
華容道眼睜睜看著甘峰像個破麻袋一樣被抽飛，砸進泥裡，再也沒了動靜。
那道在他眼中幾乎無所不能的藍色身影，熄滅了。
“不……不會的……”
他的嘴唇哆嗦著，牙齒瘋狂地打戰。
“峰哥……”
絕望，像沼澤裡的毒氣，從四面八方湧來，灌滿了他的胸腔，讓他無法呼吸。
他再也受不了了。
這種眼睜睜看著同伴去死，自己卻只能像個耗子一樣躲著的恐懼，比死亡本身更折磨人。
他顫抖著，將手伸向腰間的皮囊，摸到了那塊冰冷的，堅硬的晶石。
紅晶。
離開這個地獄的唯一機會。
腐化之王發出一聲低沉的，彷彿來自地殼深處的轟鳴。
那聲音裡，充滿了戲謔和嘲弄。
它似乎很享受獵物在死亡邊緣掙扎的快感，並不急於給出最後一擊。
嘩啦——
一條藤蔓從它龐大的身軀上延伸出來，像一條靈巧的毒蛇，捲住甘峰破爛的身體，將他從泥沼中緩緩挑起。
提到了半空中。
像是在展示一件即將被捏碎的戰利品。
“呃……”
甘峰感到一股巨力擠壓著自己的胸腔，殘存的空氣被一點點榨乾。
靈魂熔爐的能量，已經徹底見底。
他甚至連具現化出一根針的力氣都沒有了。
無力。
前所未有的無力感，像潮水般將他淹沒。
這是他穿越以來，第一次，如此清晰地觸控到死亡的輪廓。
雖說還有捏碎紅晶離開副本的機會，但近距離的去感受死亡帶來的壓迫感是最真實的。
腦海中，無數畫面像壞掉的投影儀，瘋狂閃爍。
藍星上，格子間裡敲擊鍵盤的枯燥日子。
迷霧世界裡，第一次看見雙子月亮的震撼。
公寓裡，黃焓遞過來的一塊烤肉，那笨拙的關心。
公寓前，自己刻下的那一行字。
“真的……就到這兒了嗎？”
他問自己。
“老子……才剛拿到外掛啊……”
“不提升實力，退出副本不照樣被極寒惡魔搞死？”
“峰哥……對不起了……”
華容道閉上了眼睛，兩行滾燙的淚水，順著他滿是汙泥的臉頰滑落。
他將紅晶死死捏在掌心，冰冷的觸感，讓他渾身一顫。
指尖，開始用力。
再見了，這個鬼地方。
再見了，峰哥……
我，還不想死。
畢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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