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文淵越過少年走進鋪子,取出六枚靈石遞給段老伯。
段老伯接過靈石,保持著笑顏道:“嘿嘿!客官你來了,稍待,我去樓上取。”
不到半盞茶的功夫,段老伯從木樓梯上走下來,將恢復如初的藤甲遞給墨文淵。
墨文淵接過,看上面還有還有些水漬沒擦乾,將藤甲收進儲物袋後問道:“那少年賣的什麼物件?”
段老伯看了一眼那依舊坐在門口的少年,搖頭道:“客官可曾聽過那大興宗?”
墨文淵面色未改,心中卻泛起了波瀾,說道:
“路上倒是聽了些訊息,據說是從江南落楓浦搬至了九華山怒江峰,中間可有什麼說法?”
“你可知搬遷一個宗門費用幾何?”段老伯的右手拂過櫃檯,似清掃灰塵,
“這大興宗一路上可擄掠和殺害了不少散修,蹲著門口那小子他爹就慘遭毒手。也不知他從那兒撿來的一破陣盤,說是想換了靈石去參加昇仙大會。”
“這我倒是未曾聽說過,謝過段老伯告知。”
墨文淵行至那少年身旁,說道:“可否與我看看?”
少年猛地抬頭,雙臂如鐵箍般將陣盤勒在胸前,磨破的衣襟下,幾道暗紅鞭痕從肘部蜿蜒至腕骨。
他喉結滾動著將陣盤緩緩推出,墨文淵接過,他的指尖卻依舊死死扣住邊緣。
見此情景,段老伯急切道:“你這小子,這位貴客有藤甲那好寶貝,稀罕你這破爛玩意兒。”
少年聞言指尖一顫,終是鬆開了緊扣陣盤的雙手,可那雙灼亮的眸子仍如鉤鎖般死死咬住陣盤邊,彷彿那團鏽蝕的金屬是他僅剩的命脈。
墨文淵雙手拖住陣盤,正欲翻轉檢視,懷中香囊卻忽發一顫,隨即便沒了動靜。
他面不改色的繼續觀看凝成一團青銅物件,表面沾有許多黑泥。
旋轉半圈,三道半寸長的陣紋從汙垢中顯露,若非不是有這三道陣紋,此物與凡俗陪葬的銅器無異。
墨文淵將目光凝在少年肘部的鞭痕上,問道:“想賣多少靈石?”
“六靈石,一顆不少。”少年嗓音沙啞,半握拳的左手拇指死死碾著食指關節處的老繭。
“哪兒來的?”
“我爹隨靈船出海獵妖時,從一頭鬼鮫腹中剖出此物。若有一字虛言,叫我永世不得築基!”
墨文淵目光與少年相接,那雙眸子清亮如月,身形挺拔向上冒出一股子倔勁兒。
這般氣象,絕非市井騙子能偽裝得出,這段老伯做局也不會找這種人。
他問道:“小兄弟是想拜入那個宗門?”
懷陽眼眸驟亮,本就挺直的脊背被他使勁繃得後仰:“天劍宗!”二字脫口而出,彷彿這個名字早已在唇齒間磨礪了千百遍。
店鋪內的段老伯卻嗤笑道:“幾千裡遠,小子,路上都能把你給吃了。”
墨文淵將六枚靈石遞給他,將陣盤收入儲物中,未做多言,轉身往客棧中走去。
他這一葉輕舟如今可載有一座巨峰,即使有緣,現也渡不了此子。
思及此處,往客棧走去的步子邁得更大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