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文淵走在最後,目光卻早已按捺不住,悄然掃向高臺右上角。
那裡,一簇玉髓芝晶瑩剔透,芝蓋如羊脂白玉雕琢而成,表面雲紋浮動,在靈瀑水霧的浸潤下泛著淡淡青輝,彷彿蘊藏著一汪靈液。
再往不遠處,一株古木橫臥於地,樹幹中空,內裡竟生著幾株深紫色的花朵。紫花的六片花瓣蜷曲如爪,金絲脈絡隱隱閃爍,花蕊猩紅,微微顫動,宛若活物。
他雖面不改色,但心中已急不可耐,築基丹的主材,近在咫尺了。
然而,谷內情形尚未探查完全,他只得強壓下心頭悸動,暫且收回目光。
將視線轉向谷口正對面,一方由純白靈玉構築的古老遺蹟巍然矗立。
遠觀之下,那不過是三十六根雕紋石柱撐起的鏤空樓閣,整個遺蹟瑩瑩生輝,竟沒有片點灰塵。
正門兩側,兩隻鎮守石獅怒目獠牙,爪下按著猙獰妖首,雖為石雕,卻隱隱透出一股凶煞之氣。
“奇怪……”墨文淵心中暗忖,“馬修文的輿圖為何將這鏤空的樓閣稱呼為‘宮殿’?”
——但無論如何,根據記載只要踏入其中,便能立刻傳送出仙府。
此刻,遺蹟前的青石廣場上,三道健壯的身影正靜立於前,輕蔑的看向那兩名想要進入靈園中的修士。
墨文淵見此情景,眉頭緊鎖,這萬妖谷的三人莫非是想截殺自靈園中採集來的人?
他見立於三人正前的那人肌肉虯結,面板隱泛古銅色光澤,此人竟是渡過化形劫的體修,也不知他與牛泰相比孰強孰弱。
他心中暗忖:“獨自應對三人定不是對手,若是提前在靈園邊佈置好陣法...”
正在他思索之際,在前方的趙坤說道:
“此番仙府之行,頗為匆忙,倒是忘了問馬兄和齊兄弟了,你們可有進入這靈園之法?”
齊衛華搖頭不語,倒是馬修文眼中狡黠一閃,轉身拍了拍墨文淵的肩膀,說道:
“我看這位道友的眼光對那靈園念念不捨,想來是有進入之法?”
墨文淵被他猝不及防的一拍,差點驚躍而起,目光又掃了一眼對面的萬妖谷三人,心中做出決定。
他低聲道:“在下略懂些陣法,或許可以嘗試一番。
不過,我看那萬妖谷的三人虎視眈眈,我獨自進去取了恐也是為他人做了嫁衣,不知三位兄臺可願為我護法?”
趙坤毫不思索的說道:“好說,我對那萬妖谷的三個惡賊早就看不順眼,道友儘管去,我們也不多佔你便宜,取出的一成歸我們如何?”
墨文淵也快人快語的回道:“那便多謝三位兄臺。”
另外兩名修士仍在轟擊靈園陣法,見墨文淵四人前來,對視一眼,眼中閃過不甘之色。
然而,任憑他們如何攻擊,陣法靈光依舊穩固如初,絲毫不見鬆動。
“罷了,徒耗靈力而已。”其中一人咬牙低喝。
兩人只得收手,轉身朝遺蹟方向掠去。
趙坤三人立於高臺北側,與萬妖谷三人遙遙對峙,空氣中似有無形殺機瀰漫。
虎陽見那四人竟一同向靈園靠近,指節猛然一緊,發出“咔吧”脆響,沉聲問道:
“狼髯,可是他們四人中的一個?”
狼髯聞言踮起腳尖,眯眼仔細辨認,片刻後搖頭道:
“都不是。先前與妖**戰時,我便留意過這四人的法器,並無藍色飛劍。”
“哼!”虎陽眼中寒光一閃,“倒是個有心機的。即便不是,也定在其中,想必是用了易容之術,又換了法器掩人耳目。”
他五指緩緩收攏,骨節爆出連串脆響,“以為抱團就能躲過?不過多費些手腳罷了。”
狼髯立即諂笑道:“虎師兄洞虛爪初成,正好讓這些井底之蛙見識見識,什麼叫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
墨文淵緩步繞至高臺一側,餘光掃過趙坤三人,他們竟無一人關注自己如何破陣。
為防萬一,他將陣盤藏在袖中,悄然將太虛五行陣佈於臺下,陣紋隱入地面,了無痕跡。
隨後飛身躍上高臺邊緣,又凌空勾畫數道陣紋。當最後一指點向陣眼時,四周驟然騰起縹緲白霧,不過呼吸間便將他整個人裹揉其中。
此陣乃他在仙島參悟外圍迷霧所得,雖只是簡易的迷蹤霧陣,對靈智未開的靈寵頗具奇效。至於修士?若全力衝向一處,片刻便可脫困。
——不過,用在此處遮擋他人視野,便已足夠。
佈陣完畢,墨文淵這才從袖中取出一枚四方銅片。
丁香蘭儲物袋中的物品還未仔細檢視,只有此物,像是柳牧白所說的陣令。
他目光掃過圓臺四周,卻未見任何鑲嵌之處。略一沉吟,索性手握陣令,試探性地朝陣法弧光貼去。
“嗡”
當指尖觸及陣光的剎那,一股清涼之意順著手臂蔓延而上。
墨文淵心頭一喜,先前那兩名修士強攻陣法皆被當場彈飛,而此刻手持陣令竟毫無排斥。
他當即將陣令攥緊幾分,整個人如游魚般朝陣內擠去。
“啵!”
一聲輕響,弧形陣光竟似水泡般破開一道縫隙,墨文淵身形一閃,已沒入靈園之中。
他片刻不停,徑直朝那簇如羊脂玉的玉髓芝奔去。
蹲下身時,他的指尖竟微微發顫——只需兩株,便能煉製十粒築基丹,那夢寐以求的築基之境,此刻似乎近在咫尺,讓他如何心中不激動。
當手指觸及冰寒徹骨的芝體時,他呼吸都為之一滯。
指尖的劍氣一斬,一株玉髓芝應聲而落,被他飛快收入玄冰錦盒。
就在此時,一股無形威壓驟然降臨,墨文淵只覺周身如負千鈞。
他不明所以,試探的呼叫靈力抵抗這縷威壓,然而,體內的靈力似乎也受到限制,運轉竟也出現阻滯感。
他心頭劇震:“莫非進入這靈園有時限?”
顧不得細想,他強提靈力,再斬一株玉髓芝。
“咔!”
芝莖斷裂的剎那,那股威壓竟又加重三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