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見一名華服男子自城門踱步而出,腰間玉佩叮咚作響,面上卻掛著寒霜。
齊奔雷怒目一瞪:“趙軒,勿要多言,待我擒住那小子,自當水落石出。”
“擒?”
趙軒突然啐出一口唾沫,濺在青石板上,“你那寶貝女兒方才恨不得貼到那野男人身上,真當趙某是瞎子不成?”
說著,他袖中飛出一柄鎏金飛梭,“我們趙家可收不起這等水性楊花的貨色,明日我趙某的休書自會讓齊家主滿意。”
話音未落,飛梭已載著他沖天而起,唯有怨毒的聲音在城樓上回蕩:“齊家今日之辱,趙某記下了。”
齊奔雷將拳頭捏得嘎嘣作響,猛地一拳轟出,將石橋上的靈獸石像砸得粉碎。
“還他孃的愣著做什麼?給我追!”
齊家修士這才如夢初醒,紛紛祭出飛行法器,朝墨文淵離去的方向疾馳而去。
齊奔雷轉頭喝問今日值守城門的齊誠:“那小子是以什麼身份來的?”
齊誠聞言心中暗喜——果然被他猜中了!
沒想到此人不僅修為不俗,膽子還更大,竟敢直接擄走齊小姐,這下可真是半路劫婚的“佳話”了。
他心中盤算,身子卻已恭敬俯首,回稟道:“回家主,此人自稱墨文淵,乃是慕家一名客卿。”
“墨文淵?”齊奔雷冷笑一聲,“名字倒是風雅,行事卻如此無禮!慕家......”
他忽然想起墨文淵自稱散修,倒像是慕家的做派,養了一群混功勞的廢物散修。
不過此人倒有些機緣,竟能修行至築基期。
他心中又將此人之前說的話回想一遍,等等,蛇妖?
他眉頭一沉,猛然記起幾年前齊衛華兄妹外出歷練時,剿滅蛇妖一事。
齊衛華不僅說得驚險萬分,並且兩人均身中劇毒返回,齊悅欣更是休養月餘才痊癒。
似乎,當時也有此人參與?那此人說的話均是屬實......
想到這裡,他握緊的掌心滲出冷汗——莫非,欣兒是為了逃婚,自導自演了這出戏?
但,面上功夫不能落下。
他當即沉聲對齊誠道:“持我親筆信,速去南寧城,定要讓慕家給我齊家一個交代。”
說罷,齊奔雷袖袍一甩,故作憤然之態,大步朝城內走去。
齊誠見家主面色忽明忽暗,也拿不準家主的心情是好是壞,撓了撓頭,只好跟在齊奔雷的身後去取書信。
............
墨文淵自齊家堡脫身後,卻並未遠遁,反而折返至距堡僅十里的安丘城。
此舉自有考量:一則反其道而行,常人招惹世家必遠遁千里,他偏要近在咫尺;二則也為表明誠意,若遇齊家修士,也好解釋並非真欲擄人離去。
安丘城同福客棧上房內,墨文淵正並指點向齊悅欣眉心。
不過片刻,少女睫羽微顫,悠悠轉醒。杏眼睜開時乍見陌生帳頂,嚇得她猛地撐身坐起,素手急探懷中儲物袋。
“齊小姐且安心。”
墨文淵立於窗畔,眼光卻看向窗外,“在下實不願被那般陣仗‘請’入貴府,方出此下策。實為自證清白,還請小姐告知為何將在下捲入這場風波?”
齊悅欣素手輕撫心口,款款起身,盈盈一禮:
“此事是悅欣思慮不周,連累了墨道友。”
她眼睫低垂,聲音輕柔卻堅定,“待風波平息,我自當回府向父親說明原委。”
墨文淵眉頭皺起,這番說辭含糊其辭,他不知曉詳情,若他日遇上齊家修士,只怕百口莫辯。
他正色道,“齊小姐,還請明言其中緣由。否則被齊家這等大族記恨,墨某今後在元國可不得安穩。”
齊悅欣眼提溜一轉,忽以絹帕掩面,語帶哽咽:
“悅欣一心向道,不願耽於兒女情長。奈何在我不知情的幼時便與趙家二公子定下婚約。”
她指尖絞緊帕角,“如今那趙軒攜聘禮上門,婚期在即。我走投無路,只得謊稱心有所屬。這又恰逢道友來訪,這才出此下策。”
墨文淵聞言苦笑:“齊小姐可知,此番不僅得罪了趙家,我還用了慕家名頭拜訪?還請回府後務必解釋清楚。否則我同時得罪三大家族,在這元國可真是寸步難行了。”
齊悅欣屈身致歉:“那是自然。待我築基有成,定當報答墨道友恩情。”
墨文淵搖頭暗歎,自己怎麼踏入這麼個爛泥潭,這下可真是爛泥糊褲子,不是屎也是屎了。
在仙府歷練時,就與那趙坤不對付,現在又添一樁搶婚的事,今後可得對那趙家繞道而行。
這事也不好辯解,誰讓他還只是個築基修士,在這些世家大族面前還是不夠看。
思緒一落,他不忘此番來此的正事,隨即又向齊悅欣問道:“齊小姐可識得齊嘉此人?”
齊悅欣歪著頭,略作回憶,那個面生黑痣、終日笑臉相迎,卻總在庫房附近鬼鬼祟祟的五叔?
她眸中閃過一絲嫌惡,回道:“此人是我族中的五叔。不知墨道友尋他何事?”
墨文淵將她嫌棄的動作盡收眼底,看來此人在族內風評果真不好。
他輕咳一聲,整理好話語:“墨某此行本是前往南寧城辦事,途經石嶇村時聽聞這齊嘉仗著齊家名號,在村中橫行霸道、欺壓良善。”
他語氣微沉,“世間仗勢欺人之事雖不鮮見,但此人借齊家威名敗壞元國五族清譽,這才前來向齊小姐報信,是否將其懲戒一二。”
齊悅欣聞言,漫不經心地擺了擺手:
“聽我娘說,他本是三房的人,仗著輩分高,常從族裡寶庫順些小物件。
寶庫那麼大,丟點尋常東西也就罷了,可這老東西貪得無厭,三年前竟在庫後挖出個盜洞!要不是發現得及時,怕是要被外人搬空了家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