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鏢頭垂手而立,聞言立即附和道:“常言道龍不與蛇居。”
“福威鏢局這座小廟,怕也只是此人暫歇之地。”
林震南微微頷首,心中對裘圖的戒心初步放下,袖袍一拂道:“既如此,不必刻意防範,免得徒惹不快。”
此刻,後園練武場上。
林夫人端坐太師椅,一柄寒光凜冽的雁翎刀橫陳膝頭。
素白錦帕拂過刀身,映出她英氣逼人的眉眼。
劉博陽垂首而立,眼中精光攢射,哪還有半分先前的市儈模樣。
“原來求的是這個......”林夫人指尖一頓,刀鋒映出她唇角若有若無的笑意。
劉博陽腰背挺得筆直,沉聲道:“此子談吐不凡,絕非尋常武夫。”
“依屬下看,其傳承恐怕非同......”
“平之今日出來時,臉色如何。”林夫人突然打斷道,錦帕在刀鐔上重重一抹。
劉博陽閉目搖頭,擺手不止。
“呵。”林夫人冷笑一聲,雁翎刀“錚”地歸鞘。
“我兒素來進退有度,能讓他失態......”
她忽然起身,刀鞘在青石地上撞出脆響,“看來是饞人家的功夫饞得緊了。”
劉博陽欲言又止道:“九代單傳的武學,怕是......”
“無妨!”林夫人廣袖一甩,大步走向書房。
“任他武功蓋世,總要吃飯穿衣。”
劉博陽快步跟進書房,只見檀木案几被林夫人一掌拍得震響,“既有求於人,反倒好辦。”
她倏地提筆蘸墨,狼毫在宣紙上劃出凌厲的軌跡:“傳信洛陽金刀門。”
未乾的墨跡被信箋一折,啪地拍在劉博陽手中,“告訴老爺子,錢財方面,鏢局可不計代價。”
廊下傳來急促的腳步聲。
林震南掀簾而入,正撞見劉博陽匆匆離去的背影。
“夫人這是......”他話音未落,就見林夫人從多寶閣取出一隻鎏金匣子,“咔嗒”一聲掀開鎖釦。
“平之該學點真本事了。”
她指尖撫過匣中鑰匙,語氣不容置疑道:
“辟邪劍法殘缺,靠你那套結交應酬的把戲,護不住鏢局基業。”
林震南訕訕地摸了摸鼻樑道:“可那是人家九代單傳......”
“江湖上為口飯吃,賣祖傳功夫的還少麼?”
林夫人“啪”地合上匣蓋,轉身時裙裾翻飛如刀。
“趁他還守著規矩時綁上咱們的船,才是正經。”
“哪有千日防賊的道理!”
她突然揚聲道:“玉兒!”
丫鬟應聲而入,被迎面拋來的鑰匙驚得手忙腳亂。
“讓楊總管開甲字型檔挑些上檔次的珍品。”
林夫人指尖劃過賬簿,硃筆在名貴藥材上重重圈點。
“再把那支百年山參,還有前年收的雪蓮,都備上。”
轉頭見林震南捧著茶盞發愣,她柳眉一豎道:
“還愣著幹嘛,去教教你兒子,求人辦事空著手,活該吃閉門羹!”
茶盞被奪下重重擱在案上。
“明日我親自去會會這位裘鏢師,這臺階,得給他鋪足了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