漸漸地,席間響起了碎語。
“你說那鐵掌浮屠,莫不是個招搖撞騙之輩。”
“如今江湖同道皆在此處,他恐騙術露餡,提前跑路了。”
“有這可能,江湖上裝神弄鬼的多了去了。”
“若真是如此,林震南一家子,從今往後怕是無顏在江湖上立足了。”
“擺這麼大排場,換做誰也下不來臺。”
“這鐵掌浮屠好大的架子,讓江湖前輩皆在此等候他一人。”
林滄浪卻淡淡道:“不急,待會聽聽這位小高手作何解釋。”言辭盡顯高手風度。
嘴上雖如此說,可他心中已不耐,嗤笑一聲轉過身。
今日,他出盡了風頭,還探到了福威鏢局的虛實,心中自是有了些計較。
忽然,餘光似不經意間捕捉到一絲異樣。
隨意一瞥便將目光收回,端起酒杯。
溪流、池塘、枯荷、垂柳、人、鴻燕。
酒杯抵在唇邊時,林滄浪動作一滯。
寸寸轉頭......
長天澄澈如鏡,萬里晴空無垠。
巳時金輝正盛,卻無半分暖意。
近處清流拍岸,水花飛濺,晶瑩透澈。
數莖枯荷,浮沉隨波,輕搖微曳。
垂柳依依,漫拂疏風,倒影入水。
遠處飛鴻掠燕,相逐紛飛,往來穿探。
水面波光瀲灩,寒風過處,白浪細碎,光華直刺眼目,教人淚落潸然。
依稀可見那光華輝映處,似有一人型輪廓若隱若現。
席間,閒言碎語,嘲弄笑罵,蕩耳不止。
林滄浪卻只覺聽得分外刺耳。
喉間乾涸如焚,卻不敢以唇邊酒潤之。
漸漸地,席間聲浪止歇,至最後一瞬,戛然而止,四下歸於寂然。
唯餘寒風拂波,鳥雀驚鳴,迴盪於耳。
遠處水面上,裘圖徐步踏來。
身著赤紅鎏金勁裝,如焰似血。
長髮倒梳如瀑展,額前一縷垂髮恰似龍鬚倒鉤。
左手揹負於後,鐵手自然斜垂於腹前。
所過之處,魚躍濺浪,四散退避。
恍如過江猛龍。
群雄注目,默坐於席,沉氣悶息,人犬無吠。
不消片刻,裘圖便已行至溪流之中,踏步蕩波,身形平穩。
抬腳踩著水中石樁,一步一步上得岸來。
步履沉穩如伐,面容剛毅無波。
復行至石橋,頓步駐足,虎目半闔,斜睨群雄。
端杯者不敢落盞,撫掌者不敢收笑。
心擂如鼓卻緊氣遊絲,汗滴潤眼卻垂手難抬。
全場氣氛壓抑至極,幾欲令人窒息。
數息後,裘圖抬手抱拳,不語。
下一瞬,群雄齊齊拱手回禮,動作之整齊,仿若早已在心底排練千百遍。
包括林滄浪乃至先前出言不遜之徒。
混跡武林者,沒有傻子。
能於水面行步如常,此等輕功造詣,驚世駭俗,必是內力淵深之輩。
在裘圖出現後,林震南終是鬆了口氣。
林夫人則是嘴角泛起得逞的笑意,目光悄然掃過先前那些出言不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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