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破曉。
晨霧如紗,輕籠江面。
一葉扁舟載著晨光,緩緩駛離岸邊。
朝陽初升,和風徐來,吹皺一池春水。
裘圖方在水榭落座,指尖輕撫琴絃,正欲調音練意。
忽見一名幫眾疾步而來,單膝點地,雙手呈上一封書信。
“稟幫主,長沙府急件。”
“哦?”裘圖劍眉微挑,接過信箋揮退來人。
拆開火漆封印,但見信箋中夾著一張曲譜,另附一紙素箋。
裘圖先將素箋展開。
只見素箋上首入眼簾的是一首無題詞。
琴澀冰弦煙雨渡
桃瓣紛飛迷舊路
佛龕半卷貝葉經
香燼處,空凝佇
數盡歸鴻無一語
別院深寒春欲暮
殘萼堆簷風自掃
孤帆沒入碧雲重
人何去,津難顧
怕問西洲花落否?
這詞.......
裘圖面無表情,只能評價好文采,寫的不錯。
隨後目光下移,細讀正文。
那夜爺爺遲遲未歸,我心下不安,直至次日晌午,才見他踉蹌歸來,身上竟帶重傷。
我日夜照料,煎藥換藥,月餘方愈。
問他何人下手,他卻只笑著搖頭,叫我莫要多問。
可若教我知曉是誰傷了爺爺,定不饒他。
前日爺爺忽問起枯木龍吟,我說已贈予你,他雖有些不悅,卻也無可奈何。
如今憶起他當時神色,似驚似怒,猶自發笑。
這琴他向來視若珍寶,可我既送了你,便是心甘情願。
想來你如今琴藝應更精進,我近日新譜一曲,你且試試,若有不足,盼你指點。
許久未見,你可安好?
裘圖搖了搖頭,將信箋置於案上,轉而拾起那張曲譜。
此曲名為《煙雨非弦》
裘圖照著曲譜,鐵指輕彈枯木龍吟。
琴音初起,如簷前細雨,點點滴滴,落在庭前青石上。
假山疊翠,池水微瀾,幾尾錦鯉聞聲而聚,在水榭下悠然擺尾。
曲調漸轉,似春風拂過竹林,沙沙作響,又似晨露滑落蓮葉,清泠透骨。
指下七絃,時而輕攏慢捻,如訴如慕。
時而急撥快挑,似有隱晦之意,欲言又止。
一曲終了,餘韻在水榭間久久不散。
池畔海棠似被琴音所牽動,花瓣簌簌而落,點點殘紅隨波飄零。
裘圖收指按弦,神色淡然。
這般纏綿悱惻之曲,與他剛烈性子不甚相合。
且當是充沛一下自身曲庫,閒暇時習練一二也罷。
正值此時,山門守衛疾步入內,單膝點地抱拳道:“稟幫主,山下有位苗族姑娘求見。”
裘圖聞言霍然起身,袍袖帶風,大步流星向外走去。
行至莊園外石徑,居高臨下望去。
但見山腳下一匹烏騅馬上,端坐著個身材嬌小的苗裝少女,正是昨夜的彩兒姑娘。
銀冠垂簾隨馬步輕晃,在晨光中熠熠生輝。
那少女似有所感,忽地仰首看來。
剎那間,銀冠垂簾向兩側分開,恰似明珠出匣,滿山晨光都為之黯然。
朝陽恰好斜照在她面上,映得肌膚生輝,銀飾流光溢彩。
裘圖眸光一凝,目光瞬間鎖定少女背後竹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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