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巳時,御花園的牡丹開得正盛,紫妃、蘭嬪幾位正湊在一處賞花,眼角餘光卻不約而同瞟著宮道盡頭——自昨日聽聞雲水霧被潑了毒水,她們私下裡都等著看她今日要麼臥病不起,要麼癢得抓花了臉。
忽然有宮女低呼一聲,眾人循聲望去,只見雲水霧款步走來。
她穿了件月白紗裙,外罩著件藕荷色披風,長髮鬆鬆挽成個髻,鬢邊只簪了朵新鮮的白茉莉。最讓人驚掉下巴的是,她肌膚光潔,臉上、頸間看不到半點紅疹的痕跡,連步履都比往日更顯輕快,路過花叢時還伸手摺了支開得最豔的姚黃,指尖在花瓣上輕輕拂過。
“喲,各位姐姐都在呢。”她笑盈盈地開口,聲音清脆,“這牡丹開得真好,昨日我還想著,該摘幾朵插在千君的書房裡。”
紫妃端著茶盞的手猛地一頓,茶汁濺在描金袖口上都沒察覺。她昨日特意讓人在水裡加了“癢骨散”,那藥即便是壯漢沾了,也要癢得滿地打滾三日不止,怎麼到了雲水霧身上,竟像沒事人一樣?
蘭嬪也是一臉錯愕,她今早還讓侍女去千君殿外探過,只說裡面靜悄悄的,還以為雲水霧定是沒法見人了。
雲水霧像是沒瞧見她們的失態,走到紫妃面前,故意將那支姚黃往她眼前遞了遞:“紫妃姐姐看這朵如何?我記得你最喜歡黃色的花,只是……”她話鋒一轉,故作惋惜,“昨日那小丫鬟潑我的水裡,好像就混了些黃色的花粉呢。”
紫妃臉色“唰”地白了,捏著茶盞的指節泛白:“你…你胡說什麼!”
“我可沒胡說。”雲水霧收回花,湊到鼻尖聞了聞,“那種花粉遇水會發黏,沾在衣料上洗不掉的。姐姐若是不信,不妨讓人查查昨日那個小丫鬟的住處?”
這話如同一記耳光,狠狠扇在紫妃臉上。她明明讓人處理乾淨了,怎麼還會留下痕跡?
雲水霧卻已轉向蘭嬪,笑意更深:“蘭嬪妹妹信佛,該知道‘害人終害己’吧?這宮裡的毒,可不是誰都能用得的。”
蘭嬪嘴唇囁嚅著,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看著眾人驚慌失措的模樣,雲水霧心裡冷笑。她故意將衣袖往下拉了拉,露出光潔的小臂,慢悠悠地轉身:“時候不早了,我還得去給千君送點心呢。”
她走後,御花園裡鴉雀無聲。過了許久,紫妃才猛地將茶盞摔在地上,低吼道:“廢物!一群廢物!”
而云水霧的身影早已消失在迴廊盡頭,裙襬掃過階上的落花,帶起一陣輕香。她知道,這只是開始——那些藏在暗處的眼睛,怕是要更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