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水霧愣住了,下意識看向自己的掌心。她的淨水能讓枯萎的草芽復甦,能讓乾裂的土地溼潤,可這樣一片被啃噬得只剩骨架的果林……
“別擔心。”千棵彷彿看穿了她的猶豫,指尖輕輕點了點她的手背,一絲清涼順著面板漫上來,“淨水的力量,我們是見識過的。”他頓了頓,目光落在那些光禿禿的枝頭,語氣裡帶著篤定的溫柔。
風捲著草葉掠過腳邊,雲水霧望著千棵認真的眉眼,她深吸一口氣,彷彿能聞到未來果子成熟時的甜香,於是輕輕點了點頭。
“好,我試試。”
日頭漸漸爬到頭頂,曬得草葉都蔫蔫地打卷。雲水霧抹了把額角的汗,掌心的水壺已經見了底,可眼前的果林依舊沒什麼變化——那些蟲洞還是猙獰地趴在枯枝上,連一絲新芽的影子都沒冒出來。
她喘著氣,第三次將淨水湊到樹根,清水滲進土裡,只留下淺淺的溼痕,再無其他。
“要不就算了吧。”千棵的聲音在身後響起,帶著點不易察覺的心疼。他看著雲水霧被汗水浸透的鬢髮,看著她反覆彎腰後微微發顫的脊背,周身的雲水霧都凝了些,像是想為她擋去些熱浪。
雲水霧直起身,臉頰因為燥熱泛著紅,眼神卻亮得很:“不行。”她抹了把臉,聲音帶著喘,卻異常堅定,“這麼多果樹,它們以前肯定結過很甜的果子,不能就這麼爛在這裡。”
千棵還想說什麼,卻見雲水霧忽然從腰間解下那把小巧的銀刀——那是她隨身攜帶用來修剪花枝的。她咬著唇,毫不猶豫地在掌心劃了道淺淺的口子,鮮紅的血珠立刻湧了出來。
“你做什麼?!”千棵上前一步,想按住她的手,卻被她避開了。
雲水霧沒說話,將流血的手掌和淨水混著溫熱的血珠,順著她的指縫緩緩淌出,滴落在乾裂的土地上。這一次,水珠滲進泥土時,竟泛起了淡淡的微光。
她一步步走過果林,掌心的血混著淨水,滴在每一棵果樹的根部。血珠融進水裡,像是活了過來,順著樹根蜿蜒著往上爬,那些褐色的蟲洞邊緣,竟隱隱透出了點極淡的綠意。
“這樣……或許能行。”雲水霧的聲音有些發虛,掌心的傷口被汗水浸得發疼,但她看著那抹綠意,嘴角卻揚起了淺淺的笑。
千棵站在她身後,看著她纖瘦的背影在果樹間移動,看著她掌心的血珠與清水相融,周身的雲水霧忽然劇烈地翻湧起來,像是被什麼牽動著,帶著難以言喻的複雜情緒。他伸出手,卻終究只是停在半空,默默看著那抹綠意,在她的腳步之後,一點點蔓延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