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棵握著雲水霧的手,指尖的溫度一點點攀升。他望著她眼底淺淺的笑意,那點因她不顧自身強行施救而攢下的鬱結,竟在這抹笑意裡悄然化開了,只剩下滿心的軟。
“餓不餓?”他忽然想起什麼,起身時不忘替她攏了攏被角,“杏兒燉了蓮子羹,說是對你補氣血好。”
雲水霧點頭,看著他轉身時衣袍掃過地面的弧度,忽然注意到他髮間還沾著些微溼氣——想來是剛從淨水裡出來,連頭髮都沒來得及擦乾就守在了她床邊。她望著他走向外間的背影,指尖輕輕蜷縮,方才那幾句關於傷勢的對話,此刻才真正在心頭落定。
原來他傷得那樣重。原來她心頭血催動畫境時,感受到的那股撕心裂肺的疼,不僅是源於自身靈力的透支,更是因為與他靈脈相連時,觸到了他斷骨裂脈的痛楚。
千棵很快端著白瓷碗回來,碗裡的蓮子羹泛著淡淡的米白,甜香混著藥香漫過來。他依舊是半蹲在床邊,用小勺舀了些,仔細吹涼了才遞到她唇邊:“慢點喝,剛溫好的。”
軟糯的蓮子滑入喉嚨,帶著清甜的暖意。雲水霧喝了幾口,目光落在他手腕那圈淺色繃帶上,輕聲問:“你的傷……真的沒事了?”
千棵舀羹的手頓了頓,隨即若無其事地笑了笑:“早好了,你看。”他騰出一隻手,屈指輕輕敲了敲自己的肋骨處,發出沉悶的響聲,“硬朗著呢。”
雲水霧卻知道他在逞強。樹族自愈能力再強,斷骨裂脈也絕非小事,她能清晰地感覺到,他方才屈指時,指尖掠過的靈息有一瞬極輕微的滯澀。
她沒再追問,只是在他又遞來一勺羹時,輕輕偏過頭:“你餵我,自己也喝點。”
千棵微怔,隨即眼底漾開溫柔的笑意。他依言舀了一勺送進自己嘴裡,蓮子的清甜在舌尖漫開時,竟比往日任何一次都要綿長。
一碗羹見底時,雲水霧覺得身上添了些力氣。她看著千棵收拾碗碟的側臉,忽然開口:“千棵,下次不許這樣了。”
千棵的動作猛地停住。
“那你也不要這樣救我”
他不敢想,若是她心血耗盡,靈脈枯竭,他該怎麼辦。
雲水霧看著他眼底翻湧的後怕,忽然笑了。她反手握緊他,指腹輕輕蹭過他的掌心:“可我現在不是好好的嗎?再說了,”她故意拖長了語調,看著他瞬間繃緊的側臉,“有樹王大人守著,我怎麼捨得有事。”
千棵被她這句“樹王大人”說得一愣,隨即無奈地笑了。那抹笑意從眼底蔓延到唇角,像春風拂過冰封的湖面,漾開層層漣漪。他低頭,在她手背上輕輕印下一個吻,動作虔誠得像在對待稀世珍寶。
“捨不得就好。”他的聲音低啞,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縱容,“以後不許再這麼傻了,嗯?”
雲水霧乖乖點頭,看著他眼底的溫柔,忽然覺得,那些心血耗損的虛弱,那些靈脈刺痛的酸脹,都成了值得的。
窗外的陽光漸漸西斜,將窗紙上的兩道身影拉得更長。榷早已離開,廊下只餘杏兒收拾藥碗時輕緩的腳步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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