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傢伙兒穿梭於諸多陰影之間,從園子的籬笆走到田野間的蜿蜒小路,悠哉悠哉,閒庭興步,偶爾與一些陰影擦身而過,宛如遊走在一個個睡熟夢境的精靈,卻沒有帶起絲毫漣漪。
這些陰影在月光下詭異而寧靜,像是真的在沉睡似的。
忽然,小傢伙兒扭頭看著印在稻穗上的影子,幽幽問道:“你說,我要不也把你丟在這個地方,好不好?”
稻穗上的影子沒有任何反應,小傢伙兒眨了眨眼,猶如惡作劇般的臉上,看不出任何想法。
只不過,他對於無動於衷的影子也並不在意。
畢竟,影子怎麼可能有回應嘛。
移開視線之後,小傢伙兒又自顧自地輕哼起來。似乎只要一離開茅屋,小傢伙兒的表情就變得頗為輕鬆起來。
莫名奇怪的自語,讓人摸不著頭腦的舉動,一切的一切無不昭示著小傢伙兒此刻的異常。
小傢伙兒沿著田野間的小路朝著來時的樹林走去,一路走走停停,卻始終沒能走出村子的範圍。甚至越往外走,村口的距離就變得愈發迷離和遙遠。
然而,小傢伙兒最終還是來到了路徑邊沿,就那樣一路漫不經心地走過來了,從原本沒有‘路徑’的地方。
眼下只要往前踏出一步就能走出村子,但是小傢伙兒卻只是安靜地站在那裡,看著靜謐夜色之下的群山峻嶺。
他平淡眺望著,也沒其他動作,就只是安靜地眺望著。
幾秒鐘後,他轉身朝著茅屋的方向走回。
周圍的景色已然暗淡下來,天空不知什麼時候多了大片陰雲,剛好把頭頂的月亮堵住了。
黃澄澄的稻田邊上,微觀世界裡,一處不起眼的小地方,一隻小小的黑色蝴蝶正撲打著輕盈的翅翼,在沉甸甸的稻穗間翩飛遊蕩。
它一會兒停在路邊野花上,一會兒又落到搖曳的稻穗枝頭,靜悄悄的,飄飄忽忽,兜兜轉轉,最後竟不知什麼時候停在了小傢伙兒食指的指甲蓋上。
“竟然連這裡都能進來,還真是些陰魂不散的傢伙。”
小傢伙兒幽幽注視著指蓋上的黑色蝴蝶,任由對方從自己的手上離開,然後偏偏繞繞地飛向他處。
在他背後,黑黑洞洞的樹林裡,無法看清的黑暗中,一群奇怪的影子正詭異無聲地站在那裡看著小傢伙兒漸行漸遠的後背。
沒錯,就是一群影子,它們密密麻麻地站在那裡,彷彿擠滿了整個小樹林,充斥著不詳的陰森和詭異。
方才小傢伙兒站在那裡的時候它們就在他面前,只要小傢伙兒邁出那一步,誰也不知道會發生什麼。
(當然,如果此時有人拿手電筒往那兒照一下的話,那表情絕對會很精彩。)
“看樣子,附近的那些‘髒東西’應該都來了。”
“要不要幫它一把呢?”
小傢伙兒輕聲呢喃著,悠然平淡的眼神,彷彿在思考著什麼有趣的事情,但又不是太過上心。
畢竟,此時在他對面的稻田中央,一尊披著黑色蓋頭的詭異存在正悄無聲息地立在那裡,嚇得人頭皮都要炸開了。
祂面朝小傢伙兒,手裡提著一隻同樣被黑布蓋住的古怪鳥籠,站在離小傢伙兒不到五米的地方,一動不動。
明明先前看到對方的時候還在遠處的山那邊,沒想到竟然轉眼間就出現在了自己眼前。
老話常說,走夜路的時候如果碰到了不乾淨的東西,最好的應對方式就是假裝自己什麼也沒看到,然後快速離開。
窸窸窣窣的步子,小腿劃過路邊茅草的聲響,小傢伙兒偏頭凝視了對方一眼,然後繼續走在前往茅屋的路上。
雖然沒有發生什麼古怪的事情,但小傢伙兒也還是感覺到了有什麼東西正跟著自己回來了。
一股強烈的念頭讓他忍不住想要回頭看一眼,不過小傢伙兒卻很好地按下了這股衝動,仍舊不緊不慢地走在回茅屋的路上,平淡的眼神裡更是看不出絲毫焦躁的樣子。
沒了月光的照射,四周的視線變得異常漆黑與昏暗,先前還是寧靜祥和的村子此刻卻籠罩著一層陰森詭異的氛圍,充滿了兇險與不詳。
詭異邪性的陰影的陰影不見了,一口口黑色的棺材倒立在鄉野田間,散發著無比妖邪的氣息。
小傢伙兒如一個幽靈那般從這些詭異的棺材中間穿梭而過,依舊是一副從容安靜的樣子,沒有好奇,亦沒有害怕。
深不見底的眼神,不知道是太過於善於隱藏還是對太多事物已經無動於衷。
老實說,在這種環境之下,應該說他才是最為異常的那個。
隨著與茅屋的距離愈發臨近,小傢伙兒的眼神也開始發生著微妙的變化。
回想自己現在正經歷的事情,哪怕連小傢伙兒也不禁嘟囔著這是一個小孩子能夠遇到的事情嗎?
小傢伙兒感覺自己小小的年紀就承擔了太多不是自己這個年紀該承受的東西。
“唉,真想從天上拽下一個太陽,把你們這些鬼祟邪物統統燒個乾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