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詳的黑棺消失了,眼前依舊是一片晦暗難明的深冬雪夜。
小傢伙兒站在雪地裡,看著地裡田間飄蕩的濛濛細雪兀自出神,此時,一切都彷彿在歸於沉寂中。
這裡的時間流速十分緩慢,一片虛空中的雪花要很久很久才能落到地面。本就是一處被世界塵封遺忘的地方,或許只是因為黑棺將小傢伙兒帶入到這裡才攪動了些許波瀾,而小傢伙兒僅僅只是站在那裡,就有一種永恆孤寂的氣息在他身上散發出來。
他沒有去看雪夜中的村子,他早就知道那裡什麼都沒有,一切都湮滅在時間的塵埃裡。
老實說,這裡與境界線上的風景沒什麼兩樣,永遠都是那般寂寥孤獨,永恆枯寂。
黑暗中,他伸出手掌,輕輕接住幾片細碎的雪花。
或許是周遭太過寒冷,以至於雪花落在手上根本就沒什麼感覺。
細碎的雪花在小傢伙兒手中微微發光,如同某種神秘因子交織,又像是種子萌芽新生一般,散發出微弱的生機,最後又化作一縷縷光沙從掌中飛散。
小傢伙兒淡淡注視著,眼神深邃且平靜。
當銀白的月光照射下來,耳邊悠悠響起蟲鳴流水的聲音,周圍的景色又回到了茅屋外圍,而小傢伙兒伸出的手還懸在空中。
“回來了?”
小傢伙兒輕輕低語,臉上的表情並沒有什麼變化,但腦海中的思緒卻還沉浸在遇到黑棺的時候。
雖然不知道黑色棺材跟著自己的目的是什麼,但回想起剛剛與對方站在一起時,小傢伙兒卻莫名有種自己的秘密在被對方窺視的錯覺。
他不喜歡這樣的感覺。
果然,隨著現時與夢境的界限變得越來越模糊,各種稀奇古怪的事物也愈發多了起來。
老黑曾說,萬古長夜,將太多太多的東西都或埋葬、或遮蔽了,所以我們只能在黑暗中摸索、找尋,是深淵,是絕壁,誰也不知道。但即便如此,那些消失的還會重現,逝去的也會再度歸來……
他看著的天上的滿月,還是一如既往的皎潔明亮。
“眼前的長夜,遮蔽的又是什麼呢?”
沿著籬笆,小傢伙兒慢慢朝著前邊的院門走去。
破落的園子依舊荒蕪寂靜,老黑進去之後就彷彿石沉大海一般,音訊全無。明明就屁大點地方,卻硬是連一點動靜都沒有。
小傢伙兒站在門口,依舊沒有任何想要進去的意思。
他看了眼臺階上那朵迎著月光吞吐月華的小白花,然後在籬笆旁找了塊石頭索性坐了下來。
一根小破棍兒在地上指指點點寫寫畫畫,嘴裡哼著誰也聽不懂的童謠,百無聊賴的樣子像極了一個因為沒有鑰匙開門就只能乾坐在門口等待大人回來開門的倒黴孩子。
不同的是,小傢伙兒守的院門連門板都塌了,人家開門迎客,他愣是死活不進。
小傢伙兒悠悠哼著歌,嘴角微微呡起,小木棍劃在地面的聲響,鬼畫桃符一樣的線條在手中畫了又被抹去,然後繼續再畫。
時間就這樣無聲無息流逝著,頭頂的滿月彷彿從某一刻開始就不再變化。期間,小傢伙兒感覺好像有什麼東西站在小院門口,他抬起頭來,卻什麼也沒看到。
不過小傢伙兒也不在意,依舊塗塗改改。憑直覺,附近似乎來了許多邪門兒古怪的東西,就連肩頭都有種些許沉重的感覺,彷彿有什麼輕飄飄的東西在踢著自己的肩膀。
“叮咚,我有一個秘密,悄悄告訴你,歡迎你來到天堂入口……”
垂著腦袋依舊低聲輕哼著古怪的歌謠,空靈的聲音彷彿從夢的深沉傳來一樣,又像是在做著某種詭異的遊戲。
荒草叢生的園子裡邊,一口半人高的大水缸被野草和藤蔓攀附著,偶爾會從裡面傳出幾聲氣泡咕嚕的聲響。
他瞥了一眼園子裡憑空出現又驟然消失的黑色棺材,破爛的籬笆,滲出鮮血,原本稀稀拉拉的剪影,一時間人頭攢動,古怪的童謠迴盪在月影斑駁的荒村院落。
“黑色的蛋糕,你一口,我一口,被遺忘的記憶,被藏起來的秘密……”
半個小時過後,當歌聲停止,周圍再也沒有了那種莫名其妙且不寒而慄的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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