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可愛，你活得久，看得透，卻縮在這殼子裡當烏龜，看著那幫蛆蟲啃食你所謂的‘榮耀’，就這一點上，我才看不起你啊！”
波提歐承認穆恩當年的事蹟，但承認和看不起是兩碼事。
就像他在大陸上的所見所謂，對史萊克的評價都是寄希望他們出力對抗日月帝國，但又不希望它的獨立自主。
對於那些掌權者而言，只有在控制下的史萊克學院，才是好學院。
但偏偏，它獨立了。
像一個國家一樣獨立了。
自成的體系，自成的制度，自成的規矩，這些東西，無一不在挑戰當權者的忍耐極限。
穆恩臉上的溫暖笑容微微減退，過了一會兒，才繼續開口道：“學院有它自己的規則和考量，因材施教、循循善誘，才是長久之計，小友，以暴制暴，終究不是正道啊。”
“正道？”波提歐聽到這話，簡直覺得像是聽到了天大的笑話，誇張地掏了掏耳朵，彷彿在確認自己沒聽錯，“寶了個貝的，我只知道，垃圾就該呆在垃圾桶裡，看到那些恃強凌弱的小可愛，當然得好好愛一下，什麼規矩考量？不過是你們這些老可愛們的遮羞布，粉飾太平、維護你們那點欠愛的權威罷了！”
波提歐在宇宙遊歷，尋找奧斯瓦爾多·施耐德中，不知道見了多少像史萊克這樣的地方，表面光鮮亮麗，裡面爬滿了吸血的蛀蟲和虛偽的蛆！
就像匹諾康尼的苜蓿草家系家主奧帝·艾弗法一樣。
第一眼你認為他是一個和藹的老頭，那就大錯特錯了。
如果代入主觀印象，你到時候被騙，還在幫他數錢。
如果是幾十個琥珀紀之前，波提歐或許會對這個老頭的做法表示肯定，但時至今日……
波提歐的話毫不留情地衝擊著史萊克那光鮮亮麗的外表。
穆恩坐在那裡，神情淡然，似乎波提歐的言辭並沒有對他造成太大的波動，他沒有憤怒，甚至連臉上的表情也保持得很淡，直到波提歐終於說完，他才緩緩地嘆了口氣。
“小友，你的銳氣太過旺盛，剛勁之極反而容易折斷。”穆恩的聲音依舊溫和，“這個世界的汙穢，絕非一朝一夕能消除，雖說暴雨可以洗淨一時的汙穢，但有時卻也會連根拔起，摧毀了原有的根基，老夫也有自己不得已的苦衷啊。”
他並沒有為自己辯解，只是陳述著一個事實。
穆恩現在只不過是一個隨時都會嗝屁的老頭，以前或許能管天管地，但現在，已經力不從心。
而且穆恩自認為史萊克學院除了極個別之外，其他品行還是良好的，所以現在基本放權，除了大事上，小事就交給小一輩的去做了。
但穆恩不知道的是，那幾個極個別，偏偏就是實力最強，最能搞事的。
“你們這些小可愛想怎麼玩，我管不著，只要別惹到我頭上，別讓我看不過眼，這欠愛的學院就是倒閉，也跟我沒關係。”波提歐擺擺手，顯然不想聽穆恩講什麼大道理，本來從小就沒讀過書肚裡墨水少，現在也不想學，“行了，老可愛，你自己歇著吧。”
說完，他毫不拖泥帶水，轉身就走。
穆恩看著波提歐消失的方向，久久不語，渾濁的眼底，那抹凝重之色卻越來越深。
良久，他輕輕嘆了口氣，那嘆息彷彿蘊含著千鈞重擔。
而且這個波提歐……
對史萊克，對規則，毫無敬畏之心，不知道是福還是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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