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黃的燈光從天花板上斜斜灑下，在鍵盤與顯示器之間投下斑駁的陰影。
網咖角落裡瀰漫著菸草與泡麵混合的氣息，帶著一絲油膩的暖意，彷彿時間在這裡被拉長成一條緩慢流淌的河。
楚牧之的手指懸停在機械鍵盤上，敲擊聲清脆如心跳。
他正準備進入熟悉的戰場廝殺，老周卻像幽靈般貼了上來，呼吸輕得幾乎聽不見，聲音壓得極低，像是怕驚擾了空氣中沉睡的塵埃。
“哥們兒，出大事了。”老周的表情前所未有的嚴肅，滑鼠滑動的聲音在安靜中格外清晰。
他指著螢幕上一串跳動的程式碼，“我剛才幫你順藤摸瓜查了那個追蹤你IP的來源……你猜怎麼著？他們用的是‘零度’的賬號，註冊IP地址是《神啟》總部的內部專用網路。”
“零度？”楚牧之的動作猛地一頓，那兩個字如同一枚石子墜入湖心，激起層層漣漪。
他當然知道這個ID。
最近在官方論壇上，這個名字幾乎成了技術流的代名詞。
無數玩家頂禮膜拜的副本攻略、複雜到令人髮指的資料破解分析，都出自此人之手。
一個神龍見首不見尾的頂級高手，甚至有人猜測他就是遊戲的核心策劃之一。
而現在，這個高高在上的“神”，竟然會用總部的內網來追蹤自己？
楚牧之的眉頭越皺越緊，一個大膽而荒謬的念頭在他腦海中浮現——難道……是她？
蘇晚晴？
除了她，沒人有這個動機，也沒人有這個能力。
白天在會議室裡溫柔地宣佈裁員決定的女人，現在又要在虛擬世界裡對自己進行畫素級監視嗎？
他深吸一口氣，壓下心中的波瀾，點了點頭，沒說一句話。
有些事，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他重新戴上耳機，現實世界的喧囂瞬間被隔絕在外。
音樂早已關閉，只剩下鍵盤的敲擊聲和風扇輕微的嗡鳴。
角色“牧神”出現在熟悉的傳送陣中，彷彿從未離開過這片戰場。
幾乎就在他上線的瞬間，右下角的組隊頻道彈出一條申請訊息。
【系統提示】：玩家【零度】申請加入您的隊伍。
附加資訊：青銅級副本經驗豐富，可輔助輸出，求個隊伍效率刷本。
楚牧之瞳孔驟然收縮。
來了！
隊伍語音裡大壯那標誌性的嗓門炸開：“臥槽！臥槽！牧哥！我沒看錯吧？是那個零度大神！論壇上那個攻略之神‘零度’！他怎麼會申請加入我們這個小破隊？”
語氣裡滿是狂喜，彷彿天降餡餅砸中了腦袋。
楚牧之的指尖輕輕摩挲著滑鼠的側鍵，只猶豫了不到半秒。
既然對方已經找上門來，那就看看，這位“零度”大神到底想幹什麼。
他點了“確認”。
一道柔和的白光閃過，一個全新的角色出現在眼前。
那是一個女性法師，身著一襲銀白色法袍，布料隨著微風輕輕飄動，泛起月光般的光澤。
兜帽深深壓下，遮住了她的臉，只露出冷淡的下頜線。
她沒有握法杖，而是捧著一本泛著藍光的古樸技能書，符文在書頁間緩緩流轉，彷彿蘊藏著無盡秘密。
“嗨，我是零度，求帶。”
清冷平靜的女聲在隊伍頻道響起，不帶一絲情緒波動。
但就在她說話的同時，楚牧之感覺到了一道目光，透過兜帽，一寸寸掃過他的裝備與屬性面板。
不是好奇，而是審視，像掃描器般精準。
“大神客氣了！有您在，是我們求您帶才對！”大壯激動得語無倫次。
楚牧之沒說話，只是平靜地開啟了新的副本——【紅葉密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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