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牧之的食指在虛擬揹包介面的“月影銀輝披風”圖示上懸了三秒，指節因為用力而泛白。
網咖空調的冷風裹著泡麵味灌進領口，帶著一股油膩的潮溼氣息，讓他忍不住縮了縮脖子。
他盯著披風屬性裡“外觀特效：月輝流銀”那行小字，喉結動了動——這是他刷了七次白銀副本才roll到的裝備，屬性加成不過是+5%移速，但特效描述裡那句“現實召喚時保留光影效果”讓他昨晚在遊戲艙裡翻來覆去睡不著。
奶奶的住院費還差兩萬三。
上週在樓道被討債的堵到牆角時，對方攥著他衣領說“遊戲裡當大俠，現實裡連藥費都湊不齊”的冷笑，此刻正順著後頸往頭皮上爬。
那聲音彷彿又在他耳邊響起，刺得他太陽穴隱隱作痛。
他摸了摸口袋裡皺巴巴的繳費單，紙邊已經磨出了毛邊，指尖觸碰時有些粗糙。
突然用力點下“召喚”。
“叮”的輕響在意識裡炸開，後背一沉，彷彿有人輕輕披了一層絲綢在肩上，卻又帶著某種沉重的存在感。
楚牧之扯了扯搭在椅背上的舊風衣，將披風裹在裡面。
布料摩擦的聲音微弱卻清晰，像是沙子從指縫滑過。
起身時，鄰座打遊戲的小年輕抬頭瞥了眼：“哥，你這風衣襯裡反光啊？”他沒接話，把鴨舌帽壓得更低，往網咖門口走。
門外深秋的風捲著梧桐葉撲過來，帶著乾燥的落葉氣味和一絲寒意。
楚牧之剛跨出玻璃門，後頸突然一涼——披風自帶的月輝特效正從風衣縫隙裡溢位來，像有人在他背上撒了把碎銀，在面板上留下淡淡的冰涼觸感。
路過奶茶店時，排隊的小姑娘戳了戳同伴：“看那個男生！他衣服在發光耶！”送外賣的小哥差點撞上路牌，扭頭喊：“兄弟，你這披風哪買的？科幻展道具？”楚牧之的耳尖發燙，手指無意識絞著風衣下襬，掌心微微出汗。
他想起上週給張宇航代練時，對方在語音裡嗤笑：“楚大代練，我明天同學會，你要不要來開開眼？反正你這種天天吃泡麵的，這輩子都進不了麗思卡爾頓。”當時他咬著牙說“沒空”，現在卻站在麗思卡爾頓的旋轉門前，指尖掐得掌心發疼。
推開宴會廳的雕花木門，暖黃的水晶燈流瀉而下，灑在地毯上發出細微的光芒。
空氣中瀰漫著香檳與烤肉的香氣，背景音樂是低沉的大提琴旋律，緩慢而優雅地流淌著。
張宇航的聲音像根尖刺，精準扎進他耳膜：“喲，這不是當年連早餐錢都要蹭的‘楚大俠’嗎？”穿深藍西裝的男人端著香檳杯站起來，袖口露出卡地亞藍氣球的錶鏈，“今天沒帶泡麵來？我讓服務員給你煮一碗？”
鬨笑聲裡，林曉雪從張宇航身側探出頭。
她化著精緻的妝，耳垂上的珍珠在燈光下泛著柔光，嘴角扯出的笑卻比當年遞給他半塊麵包時淡了幾分：“牧之，你……最近過得還好嗎？”
楚牧之的指甲陷進掌心，指甲縫傳來一陣鈍痛。
他扯了扯風衣，月輝突然從領口湧出來——披風上的銀紋像活了似的，順著肩線爬向後背，在頭頂的水晶燈下織出一片流動的星河。
那銀光反射出細碎的光芒，彷彿銀河傾瀉在他的肩上。
宴會廳的音樂聲戛然而止，端著紅酒的手懸在半空，連擦桌的服務生都忘了移動托盤。
空氣彷彿凝固，只剩下水晶吊燈輕微晃動的叮咚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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