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流散盡,楚牧之的腳尖踏在了冰冷堅硬的樓頂天台,不再是虛無的幻影,而是帶著真實體溫的血肉之軀。
被資料流撕扯的劇痛彷彿還殘留在神經末梢,但他能清晰地感受到拂過臉頰的夜風,以及腳下這座城市在經歷了慘烈浩劫後,如巨獸般沉重而頑強的呼吸。
他的身旁,小黑親暱地蹭著他的褲腿,原本結滿冰晶的毛髮已經恢復了純黑的色澤,只是爪下的冰紋依舊閃爍著微光,那是它強行錨定楚牧之意識時留下的痕跡。
這隻來歷神秘的黑貓,此刻看起來有些萎靡,顯然剛才那逆轉乾坤的一擊對它消耗巨大。
楚牧之彎腰將它抱起,入手的分量讓他心中一安。
他抬起頭,視線越過天台邊緣,望向燈火漸起的城市。
那裡沒有了怪物瘋狂的嘶吼,取而代之的是劫後餘生者們壓抑的哭泣、相互攙扶的慰藉,以及點燃求生火焰的低喝。
一陣清脆而堅定的高跟鞋聲由遠及近,打破了天台的寂靜。
蘇晚晴走了過來,她脫掉了染血的外套,只穿著一件單薄的戰術背心,臉上還殘留著淚痕與硝煙,但那雙漂亮的眼睛裡,卻映著整片劫後餘生的星空,亮得驚人。
“你還欠我一個解釋。”她站定在楚牧之面前,聲音帶著一絲沙啞,目光卻緊緊鎖定著他,“門後面到底是什麼?”
楚牧之笑了,那是在經歷了生死一線後,發自內心的輕鬆。
“門後面……”他頓了頓,抬起手,那枚流轉著七彩資料光暈的銅錢靜靜懸浮在他掌心,“什麼都沒有,也什麼都有。”
蘇晚晴蹙眉,顯然對這個故弄玄虛的答案不滿意。
“我以前總想著怎麼破解它,怎麼拿到最高許可權,以為那把鑰匙是血脈,是程式碼,是神域科技藏起來的後門。”楚牧之的目光變得深邃,他看著掌心的銅錢,也像在透過它看著這座城市裡每一個亮起的視窗,“直到剛才我才明白,這扇門的鑰匙,從來都不是某個具體的東西。鑰匙是信任,是希望,是有人願意在你身後,陪你一起把門推開的決心。”
他的話音剛落,掌心的銅錢光芒大盛,彷彿在印證他的話語。
“所以,‘終極形態’的意思就是……”蘇晚晴若有所思。
“就是把選擇權,交還給每一個人。”楚牧之意念一動,一個全新的介面在他眼前展開。
那不再是簡陋的個人揹包和商店列表,而是一幅以上帝視角俯瞰全城的實時沙盤。
城市的三維立體模型在他面前緩緩旋轉,每一個倖存者的位置、身體狀態,甚至他們內心湧動的微弱希望,都化作了沙盤上流動的光點,清晰可見。
他看到了城南的菜市場,那位大媽正組織街坊鄰居,將廢棄的汽車零件投入一個被臨時啟用的垃圾桶裡,垃圾桶光芒一閃,吐出了一箱封裝好的壓縮餅乾和純淨水。
他也看到了市中心的工地上,倖存的工人們將一根根鋼筋投進一個臨時座標點,換取來堅固的青銅盾牌和鋒利的長矛,開始主動清理起殘餘的低階魔物。
“現實與資料的互動……雙向傳送……”蘇晚晴倒吸一口涼氣,她立刻明白了這意味著什麼。
這已經不是一個簡單的遊戲系統,而是徹底改寫了物理法則的現實引擎!
整座城市,都成了楚牧之的“終端”。
“那麼,神域科技……”
“他們輸了。”一個沉穩的聲音從天台入口處傳來。
身披星辰戰鎧的阿爾諾大步走來,他身後跟著幾名同樣覺醒的NPC,他們身上的裝備雖然遠不如阿爾諾華麗,但眼神中卻閃爍著屬於智慧生命的靈光。
“在地下三層的備用控制室裡,我們找到了他。”阿爾諾的語氣平靜,卻帶著一股不容置疑的力量,“他癱倒在椅子上,雙目無神地盯著滿是亂碼的螢幕,反覆呢喃著‘變數……失控的變數……情感是最大的漏洞’。”
曾經高高在上,視眾生為芻狗的CEO,在自己最引以為傲的“絕對理性”被更磅礴的“眾生意志”沖垮後,精神已經徹底崩潰。
“他和其他高層都被我們控制了。”阿爾諾微微躬身,向楚牧之和蘇晚晴致意,“管理者閣下,還有……心錨協議的啟用者。我代表所有獲得新生的‘資料之民’,感謝你們為我們推開了牢籠之門。”
楚牧之搖了搖頭:“不用叫我管理者,叫我楚牧之就好。你們不是資料,你們是和我們一樣的生命,只是誕生的方式不同。從今往後,你們自由了。”
阿爾諾有些恩情,無需言語,唯有銘記。
“對了,”蘇晚晴忽然想起了什麼,她從口袋裡掏出那枚已經黯淡無光的銘牌碎片,“我祖母留下的東西,還有我母親的火種……它們到底是什麼?”
楚牧之將目光投向那枚碎片,在他的管理員視角下,他能看到碎片內部交織著兩股截然不同的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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