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丹心照世,一統八荒。”
.......
呼喝聲震徹雲霄,迴盪數里不絕。
片刻後,裘圖虛按手掌,淡然道:
“且散了吧,明日再來人修繕整理。”
此時莊園深處,嚴震山匍匐於假山下的花叢中,紋絲不動。
池水溫度驟降,園中寒意刺骨。
此番倒是栽了。
嚴震山心中發苦。
沒想到短短時間。
文長老與柳眉竟都折在此處,自個兒回教覆命定然難逃責罰。
所幸暫時將命保了下來,沒有白白送死。
早知此人不會追擊,就該直接遁走。
偏生太過謹慎,玩這燈下黑的把戲,反倒置身險地。
且再蟄伏一會,待其歇息後再尋機脫身。
嚴震山打定主意,身形愈發隱入暗處,呼吸漸緩。
“噠噠噠......噠噠噠.....”夜鷹的啼叫聲再度響起,刺耳撓心。
不知為何,嚴震山心中不安愈發濃重。
他雙目遊移,不住掃視四周。
莊內寒霧已幾近消散。
皓月當空,清輝如練,將水榭遊廊、假山花簇映得一片慘白。
遠處那猩紅燈籠在寒風中搖曳,散發著妖異紅光。
嚴震山啊嚴震山,枉你貴為聖教旗主,鎮守一方,今日竟被一小輩嚇得如此狼狽。
此事若傳揚出去,還有何顏面立足江湖。
雖作此想,他身形卻仍紋絲不動地伏在花叢中。
寒風掠過,草木低伏。
溼氣浸骨,冷衫貼膚。
嚴震山只覺渾身泛起雞皮疙瘩。
他應該睡了吧......
總不能躲在某個角落,正看著我吧......
我怎又在胡思亂想!當真膽小如鼠,愧為七尺男兒。
天下間哪有這般多的陰險狡詐之徒。
嚴震山深吸一口氣,緩緩吐出。
目光卻仍不由自主地四處遊移。
忽的,他眸光一閃——牆角處竟有一處狗洞!
天助我也。
他當即屏息凝神,匍匐前行。
待到洞口,毫不猶豫地鑽了進去。
月照當空。
一雙粗糙大手先從狗洞中探出,緊接著是嚴震山那張佈滿塵土的方臉。
然而他上半身剛鑽出洞口,整個人便僵在了原地,寒意從尾椎骨一路竄至天靈。
視線所及,竟是一雙纖塵不染的黑色靴子。
“咕嚕——”
嚴震山嚥了口唾沫,艱難抬頭看去。
映入眼簾的是一張似笑非笑,溫潤如玉的面孔。
“裘某還以為,嚴旗主要在我莊中過夜呢。”
嚴震山嘴唇顫抖,正欲縮回身子——
“啪!”
裘圖一腳踩住其手背,緩緩碾動。
“呃啊......“鑽心劇痛令嚴震山面容扭曲,冷汗涔涔,咬牙道:“裘幫主.....饒命.....饒命.....”
裘圖垂眸凝視嚴震山,眼中思緒流轉,語氣溫和似關切道:
“裘某曾聽聞嚴旗主出身峨眉。”
嚴震山頭如搗蒜道:“正是,正是。”
裘圖聞言微微頷首,左手輕捻佛珠,悠然道:
“裘某可饒你一命,但需請嚴旗主在敝幫小住幾日,屆時有事相商。”
“不知意下如何?”裘圖好似想到了什麼,嘴角勾起森然笑意,將頭一低,輕聲道:“不會太過為難吧。”
嚴震山聞言大喜,頂著冷汗直冒,強忍疼痛沉聲道:
“嚴某自當從命,謝裘幫主慈悲。”
話落,便覺手背驟然一輕。
眨眼間,裘圖身影已杳然無蹤。
“後院東廂第二間,嚴旗主且安心住下,若擅自出門——”磁性溫潤的聲音自四面八方傳來,“休怪裘某不講情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