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過三巡。
黑白子終是剋制不住心中灼熱,面上堆起熱切笑容,舉杯道:“王積薪一代國手,可惜諸多著作皆毀於戰火,唯餘圍棋十訣傳於後世。”
“幫主竟能尋得《金谷園九局譜》,真乃通天之能!不知從何覓得此寶?”
裘圖端起茶杯,溫言道:“乃是麾下舵主進獻。”
“是了!”身旁的黃鐘公捋須感嘆,眼中帶著洞悉歷史的睿智,“川蜀歷來為避戰福地,多少奇珍異寶,烽煙過後皆匯於此。”
黑白子聞言,忍不住傾身向前,杯中酒液輕晃,諂笑道:“幫主,趁此酒興正酣,可否現在取出,讓我等共鑑真容?”
眼中的期盼幾乎要溢位來。
卻見裘圖擺了擺手,神色淡然道:“諸位莫急。”
“除卻那《廣陵散》隨身在側,禮單所列奇珍——王積薪的棋譜、衛夫人的法帖、顧愷之真跡——尚在鐵掌幫密庫。”
黑白子臉上笑容瞬間凝固,眼中光彩霎時黯淡,肉眼可見的失落。
最終強扯嘴角,音調低沉下去,“哦......無妨,無妨......總有機會......”
聲音乾澀,舉杯與裘圖輕輕一碰,仰頭飲盡。
落座後便垂首盯著桌面,沉默下去。
“裘某既能寫上禮單,自不會食言。”裘圖放下茶杯,從容伸手入懷,取出《廣陵散》冊頁,遞給身旁的黃鐘公,“黃前輩,有勞鑑別。”
黃鐘公慌忙起身,雙手在衣袍上反覆用力擦拭乾淨,這才屏息凝神,近乎虔誠地雙手接過。
他緩緩翻開古譜,眼神初時專注,漸漸變得痴迷沉醉,手指無意識地在發黃的紙頁上溫柔摩挲。
“大哥?”丹青生見其神色有異,低聲輕喚。
但見黃鐘公恍若未聞,嘴唇微顫,喃喃自語道:“妙啊......妙啊.....玄妙至極......”
“這古曲當真是迥異於今曲。”
“嘶——七絃齊鳴,老夫縱是指力灌注想必亦難獨奏......莫非.....莫非這真是嵇康所彈的廣陵散?”
他目光牢牢吸附在譜上,頭也不抬,聲音帶著渴求的顫抖,“裘幫主....敢問此譜出自何處?”
“自蔡邕墓中尋得。”裘圖回答依舊平淡。
“對!對極了!”黃鐘公猛地抬頭,眼中精光爆射,“嵇康之後廣陵散絕,但這之前卻有啊。”
“那這......這必是蔡邕所藏的原譜了。”
說著說著,激動之情難以自抑,最後逐漸眼眶泛紅,竟有淚花隱隱浮動。
裘圖實在不能理解這些人為何對這種東西如此痴迷。
只淡淡轉動手中的茶杯,目光似在品玩杯上花紋,語氣波瀾不驚道:“那裘某這學藝之事,四位前輩.....”
黃鐘公如夢初醒,趕緊小心合上琴譜緊貼心口,另一手已擎起酒杯,朝著裘圖深深一躬道:
“幫主厚賜!我等四兄弟定傾盡所學,毫無保留!”聲音因激動而微微發顫。
見黃鐘公所得廣陵散為真跡,其餘三人也隨之肅然起身,齊聲應和,各自舉杯,眼中皆是火熱。
四杯一碰,裘圖含笑道:“那此事便這般定下了。”
仰頭飲盡杯中茶水,緩緩落座。
自取過桌上的首烏甘草羹,閒適地舀起一勺送入口中,彷彿不經意地說道:
“其實裘某今日造訪,尚另有一事要辦。”
黃鐘公仍沉浸在珍寶入懷的喜悅中,滿面春風道:“幫主儘可吩咐。”
“裘某要將那前魔教教主任我行——”裘圖嚥下藥羹,放下羹匙,抬眼環視四人,清晰說道:“放了。”
話音剛落,整個梅廳彷彿瞬間凝固。
黃鐘公臉上笑意僵住,端著杯子的手停在半空。
丹青生愕然張著嘴,酒杯差點脫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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