泰拉軌道之上,燃燒的鋼鐵墳場無聲地訴說著終結。
復仇之魂號那如山嶽般的龐大殘骸,被數道來自泰拉防禦陣列的毀滅性光矛徹底貫穿、撕裂,如同被釘死在虛空中的褻瀆巨獸,內部殉爆的火光如同垂死的神經脈衝,在冰冷的宇宙背景中明滅不定。
圍繞著它的,是無數叛軍戰艦的殘骸。
恐虐狂戰士的突擊艇扭曲成燃燒的廢鐵;納垢瘟疫艦如同被戳破的膿包,流淌出粘稠的綠色物質和腐朽的金屬碎片;奸奇巫師艦扭曲的尖塔斷裂,閃爍著詭詐靈能的碎片四散飄蕩;色孽巡洋艦妖豔的艦體佈滿巨大的破口,如同被撕碎的華麗玩偶。
汙穢的靈能火焰、等離子烈焰和爆炸的閃光,在冰冷的虛空中交織成一幅宏大而絕望的死亡畫卷。
空氣中瀰漫著無形的“餘燼”——荷魯斯隕落時,那被王座深處未知力量強行撕裂、湮滅的混沌本質所殘留的詭異氣息。
它並非實質的能量,更像一種褻瀆現實的“資訊傷痕”,讓所有靈能者感到靈魂深處的刺痛與排斥。
黃金王座殿堂內,這股詭異的氣息如同冰冷的毒霧,瀰漫在每一個角落。
聖吉列斯站在王座基座旁,完美無瑕的臉上殘留著激戰後的疲憊,金色的動力甲上,納垢汙漬與色孽鞭痕如同恥辱的烙印。
他望著王座上那被深紅協議秩序之力籠罩的枯槁身影,藍寶石般的眼眸中交織著驚愕、深切的刺痛與無法言喻的憂慮。
荷魯斯…那個曾經光芒萬丈的戰帥,他的兄弟…竟以如此詭異、如此徹底被“抹除”的方式隕落。
這份終結帶來的並非純粹的解脫,而是一種靈魂被剜去一塊的空洞與寒意。他下意識地握緊了聖劍的劍柄,彷彿能從這冰冷的金屬中汲取一絲慰藉。
瓦爾多統領如同一尊沉默的金色山巒,獅鬃頭盔微微抬起,冰冷的目光如同最精密的探針,死死釘在王座之上。
他覆蓋著精工動力拳套的雙手緊握長柄動力戟,指節因用力而發白。
荷魯斯的隕落方式,那種超越理解的力量直接作用於靈魂與混沌本質的抹殺…這絕非帝皇已知的手段!
是王座上那個存在?
還是維繫著它的深紅協議?
無論是什麼,這種力量本身,就是需要最高階別戒備的潛在威脅!
禁軍的職責是守護帝皇,清除一切靠近的威脅——哪怕威脅的源頭,可能來自王座本身!
馬卡多,灰袍的永生者,依舊平靜地站在聖吉列斯身側。
他那雙古井般的眼眸深處,彷彿有凍結的星河在緩緩旋轉。他之前的猜測被印證了——棋局早已失控。
王座上的未知存在,其力量與意圖,徹底超越了帝皇最初的佈局。
深紅協議修復時那微妙的“負擔”感,如同水面下的暗礁,預示著更大的兇險。
他手中的木質手杖,極其輕微地在地面上頓了一下,無聲地加固了周圍寂靜修女那冰冷、死寂的監視力場。
這些身披黑袍、帶來絕對寂靜的不可接觸者,如同融入陰影的雕塑,她們的存在本身,就是對王座力量最徹底的壓制與隔離。
審判庭代表隱藏在殿堂最深處的陰影裡,兜帽下的陰影劇烈地波動著。
荷魯斯被一種完全超出審判庭所有禁忌典籍記載的方式抹殺…這力量的源頭和性質,是全新的、未知的、極度危險的課題!
必須重新評估!
必須建立新的檔案!
必須…掌握它!
他蒼白的手指在袍袖下無意識地摩挲著一個冰冷的記錄裝置。
就在這時,沉重的腳步聲打破了殿堂的壓抑。
萊昂·艾爾莊森,暗黑天使之主,身披佈滿戰痕的墨綠色動力甲,大步走入殿堂。
他如同從地獄歸來的戰神,終結者盔甲上沾染著乾涸的惡魔血液和金屬熔渣,獅鬃頭盔下,那雙寒冰深淵般的眼眸銳利如初,卻帶著一絲難以掩飾的沉重。
他身後跟隨著同樣傷痕累累、沉默肅殺的死亡之翼衛士。
“網道裂隙殘餘汙染已肅清,創口…暫時封閉。”
萊昂的聲音如同兩塊寒冰在摩擦,冰冷而清晰,每一個字都帶著鐵血的味道,迴盪在寂靜的殿堂。
“損失…慘重。第一連減員過半,終結者小隊…僅存三支。但汙穢…已被壓制回裂隙彼端。”
他的目光掃過王座,掃過那道被深紅協議力量強行“縫合”、依舊閃爍著不穩定光芒的裂隙創口,最後落在瓦爾多的獅鬃頭盔上。
“荷魯斯隕落訊息確認。叛軍艦隊…已陷入徹底的混亂與內訌。軌道威脅…暫時解除。”
他的彙報簡潔、高效,如同冰冷的軍事簡報,卻蘊含著屍山血海般的代價。
網道深處最後的肅清,是與最瘋狂、最扭曲的混沌殘餘進行的絞肉機般的血戰。
每一個字的背後,都是暗黑天使戰士的犧牲。
幾乎在萊昂話音落下的瞬間,殿堂入口的陰影如同水波般盪漾了一下。
一個身影無聲無息地浮現,彷彿他本就存在於那片黑暗之中。
科拉克斯,暗鴉之主。
他身披融入絕對陰影的黑色動力甲,巨大的鴉羽披風垂落身後,面容蒼白瘦削,深陷的眼窩中是如同最深沉黑夜般的眼眸。
那眼眸中,死水般的沉寂已被深紅協議的強制指令打破,取而代之的是一種冰冷、銳利、如同淬毒匕首般的獵殺者目光。
他沒有看任何人,那雙黑夜般的眼眸,如同最精準的追蹤器,死死鎖定了王座之上那被秩序之力籠罩的身影,眼神複雜至極——有被強行喚醒的憤怒,有對命令的絕對服從本能,更有一絲…對那未知力量的深深忌憚與探究。
馬卡多的目光在萊昂和科拉克斯身上短暫停留,古井般的眼眸深處掠過一絲瞭然。
他緩緩開口,聲音低沉而平靜,卻如同投入深潭的石子,在每個人心中激起漣漪:
“風暴並未平息,獅王。它只是…轉換了形態。”
“荷魯斯的隕落,是混沌大叛亂狂潮的終結,亦是…未知風暴的開端。”
“諸神的狂怒將如影隨形,叛軍殘部的絕望反噬將更加瘋狂,帝國根基的裂痕將滋養權力的暗湧…”
“而王座之上…”他的目光再次落迴路頡身上,聲音幾不可聞,“…未知的力量正在孕育。清算的時刻,才剛剛開始。”
泰拉軌道,燃燒的墳場。
叛軍艦隊失去了荷魯斯這面凝聚一切瘋狂的旗幟,如同被斬首的九頭蛇,瞬間陷入了徹底的、自毀性的混亂。
信仰崩塌帶來的絕望,迅速轉化為更極致的瘋狂與自相殘殺。
“血祭血神!顱獻顱座!為戰帥復仇!”
一艘被恐虐賜福的重型巡洋艦“血吼號”上,恐虐惡魔王子卡恩發出震碎艦橋玻璃的咆哮。他雙眼赤紅,完全失去了理智,巨大的鏈鋸斧瘋狂揮舞,將身邊試圖撤退的懷言者牧師劈成兩半!
血吼號引擎過載,無視友軍,如同失控的攻城錘,狠狠撞向旁邊一艘正在試圖轉向的納垢瘟疫艦“腐爛恩典號”!
“為了慈父的永恆花園!淨化這些吵鬧的蟲子!”
腐爛恩典號的艦長,一個渾身腫脹流膿的納垢大魔,發出含混的嘶吼。
巨大的艦體上無數膿包炸裂,噴吐出遮天蔽日的、攜帶致命瘟疫的綠色孢子云團,不分敵我地籠罩了周圍數艘色孽巡洋艦和姦奇輕型艦!
“嘻嘻嘻…美妙的混亂!多麼絢爛的熵增!”
一艘奸奇巫師艦“詭變之塔”上,身披閃爍長袍的奸奇大魔發出刺耳的尖笑。它沒有參與混戰,而是指揮著戰艦,在混亂的戰場中如同鬼魅般穿梭,不斷用靈能射線干擾、癱瘓那些試圖組織撤退的叛軍戰艦的導航和動力系統,將它們變成漂浮的棺材或推向友軍的火力!
“撤退?不!讓毀滅…更徹底些!讓這資料…更混亂!”
色孽的艦隊則徹底陷入了內訌的狂歡。
幾艘妖豔的巡洋艦“歡愉尖嘯者號”和“永恆折磨號”如同爭風吃醋的情人,在虛空中瘋狂追逐、撕咬,能量武器和靈能鞭撻的光芒交織成妖異的舞蹈。
艦橋內,被極致快感與痛苦扭曲的船員們互相廝殺,動力甲在蝕骨的靈能中融化,鮮血與甜膩的香氣混合成令人作嘔的毒霧。
忠誠派的反擊如同決堤的洪流,在這片混亂中肆意收割!
帝國海軍龐大的戰列艦群,在萊昂遠端命令和前線指揮官的靈活排程下,組成堅不可摧的鋼鐵戰線。
密集的宏炮炮彈如同毀滅的冰雹,狠狠砸向陷入內訌的叛軍叢集。
光矛陣列發出刺耳的尖嘯,精準地貫穿一艘艘失去護盾和機動能力的叛軍主力艦。
星際戰士的打擊巡洋艦如同靈活的鯊群,在混亂的戰場中穿插,跳幫部隊如同金色的雷霆,降落在那些還在負隅頑抗的叛軍戰艦上,展開殘酷的接舷戰,從內部瓦解敵人。
泰拉的高牆之外,叛軍的末日正在上演。無數戰艦的殘骸在冰冷的虛空中燃燒、解體,如同為這場持續多年的瘋狂叛亂奏響的最終輓歌。
泰拉地表,皇宮深處,宏偉的聖血天使殿堂“聖血聖殿”。
這裡曾是榮耀與信仰的殿堂,此刻卻籠罩在沉重的陰霾之中。
巨大的天使雕像上沾染著未擦拭乾淨的戰鬥塵埃,描繪聖吉列斯事蹟的彩色玻璃窗有幾扇在之前的震動中碎裂,留下猙獰的缺口。
空氣中瀰漫著消毒水、血腥味和濃重的焚香氣息。
聖吉列斯站在殿堂中央,身側是首席藥劑師阿茲凱隆和數名傷痕累累的聖血天使連長。
他們面前巨大的全息星圖上,泰拉軌道戰場的混亂景象正在實時播放,但聖吉列斯的目光並未完全聚焦其上。
他完美無瑕的臉上帶著深切的疲憊,那雙藍寶石般的眼眸深處,是尚未平復的、對荷魯斯隕落的刺痛,以及對王座未知力量的憂慮。
“原體大人,”
阿茲凱隆的聲音帶著凝重,他手中的資料板顯示著聖血天使軍團在肅清皇宮內部叛軍和惡魔殘餘時的傷亡報告。
“皇宮上層區及中層要塞區已基本肅清,殘餘叛軍及混沌汙染已被壓制或清除。但…下層巢都區域及深層排水管網系統…仍有大規模抵抗訊號和…異常的靈能波動。我們的人手…”他看了一眼傷亡數字,“…捉襟見肘。”
聖吉列斯微微頷首,目光掃過連長們堅毅卻難掩疲憊的臉龐。
聖血天使在網道裂隙防禦戰和後續皇宮肅清中付出了巨大的代價,黑怒與紅渴的陰影如同跗骨之蛆,在戰士們緊繃的神經下蠢蠢欲動。
“下層巢都…是毒瘤的溫床。”
聖吉列斯的聲音清越而堅定,帶著不容置疑的威嚴。
“那裡盤踞著帝國最深的汙穢——不僅是叛軍的殘渣,更有被混沌蠱惑的邪教徒、基因竊取者、乃至更古老的黑暗。必須根除!”
他覆蓋著動力拳套的手指向星圖上下層巢都那片被標註為深紅色的區域。
“阿茲凱隆,你帶領藥劑師兄弟和第三連,負責肅清主要樞紐節點和醫療區,確保傷患安全,壓制瘟疫擴散。”
“卡利昂連長”
他看向一位面容剛毅、動力甲上佈滿深刻爪痕的連長,“你的第五連擅長巷戰與攻堅。目標:邪教徒聚集的‘腐朽之巢’區域。不留活口。”
“加百列連長”
他轉向另一位眼神銳利如鷹的連長,“你率領第七連,配合禁軍巡邏分隊,清剿深層排水系統。注意…那裡環境複雜,可能有強大的墮落存在潛藏。”
命令清晰而果斷。
連長們齊聲領命,眼中燃燒起為帝皇而戰的火焰,也帶著對未知黑暗的警惕。
就在這時,殿堂側門無聲滑開。
一個身披深灰色不起眼長袍的身影悄然走入,正是審判庭的代表。
他無視了聖血天使連長們警惕的目光,徑直走到聖吉列斯面前,蒼白的手指遞出一份加密的資料晶片。
“聖吉列斯大人”
審判庭代表的聲音如同冰冷的絲綢。
“軌道叛軍雖潰,但泰拉的腐肉仍需刮骨。這是…部分在叛亂期間立場搖擺、甚至暗中與叛軍勢力有所勾連的…泰拉高層人員名單,及其部分…‘通敵’證據鏈片段。涉及…內政部、國教內部、以及…某些商閥聯盟。”
聖吉列斯完美無瑕的臉上瞬間籠罩上一層寒霜。
他接過晶片,並未立刻檢視,那雙藍寶石般的眼眸直視審判庭代表兜帽下的陰影。
“審判庭…效率驚人。但肅清內部的刀刃,需掌握在正確的手中。證據確鑿者,帝皇的審判絕不姑息。但若有人藉機清除異己…”
他的聲音陡然轉冷,天使的威嚴不容褻瀆。
“…聖血天使的劍,亦能審判審判者。”
審判庭代表的身影在聖吉列斯的威壓下似乎微微晃動了一下,隨即恢復如常。
“證據…會說話,大人。審判庭…只為帝國的純淨。”
他微微躬身,如同陰影般退出了殿堂。
聖吉列斯看著手中的晶片,又望向星圖上那代表下層巢都的深紅區域,以及軌道戰場燃燒的殘骸。
肅清的時刻,不僅是對叛軍的剿殺,更是對帝國軀體內部毒瘤的無情切除。這份沉重,如同無形的枷鎖。
泰拉皇宮深處,錯綜複雜如同巨獸腸道般的古老排水系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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