腳下的岩石冰冷而脆弱，彷彿隨時會崩塌。
空氣中瀰漫著星際塵埃的冰冷味道和一絲若有若無的、彷彿來自萬古前的悲傷迴響。
廢墟寂靜得可怕，只有他們的動力靴踩碎礫石的細微聲響和終結者盔甲伺服系統的微弱嗡鳴。
他們踏入傾斜的堡壘內部。
裡面更加破敗，斷裂的金屬橫樑如同扭曲的肋骨刺向虛空，破碎的儀器和裝置覆蓋著厚厚的塵埃，牆壁上殘留著早已黯淡的壁畫，描繪著早已被遺忘的騎士狩獵巨獸的景象，如今卻佈滿了裂痕與汙漬。
沒有敵人，沒有陷阱，只有無邊的死寂和破敗。
科茲洛爾根據帝皇意志的指引，無視了主通道，徑直走向堡壘最深處一處完全被巨石和金屬殘骸堵塞的坍塌點。
那裡，看起來與其他廢墟別無二致。
“清理。”
科茲洛爾下令。
內環衛士們毫不猶豫，動力拳套和能量武器同時開動！
巨大的岩石被輕易粉碎，扭曲的金屬被強行撕裂！
塵埃瀰漫，碎石飛濺！
很快，一個被刻意掩埋的、由某種異常堅固的黑色合金鑄造的、佈滿古老卡利班符文的小型拱門，出現在眾人面前。
拱門之後，是一條向下傾斜的、深邃無比的金屬階梯，彷彿通往星球的冰冷心臟。
一股極其微弱、卻異常穩定的能量波動，從階梯深處傳來。
科茲洛爾沒有絲毫猶豫，率先踏入其中。
內環衛士們緊隨其後，沉重的腳步聲在狹窄冰冷的金屬通道內迴盪，如同敲擊著通往古老秘密的大門。
階梯漫長而向下，彷彿沒有盡頭。
周圍是光滑冰冷的黑色金屬牆壁，上面刻滿了更加古老、更加複雜的符文，有些甚至連科茲洛爾都無法辨識。
空氣越來越冰冷，帶著一種陳腐的金屬氣息。這裡絕非卡利班騎士團時代的造物，其技術等級和風格，更加古老，更加接近黑暗科技時代甚至更早！
終於，階梯到了盡頭。
前方是一個不大的圓形密室。
密室的中央，矗立著一個造型奇特的、由某種暗金色金屬和水晶構成的複雜裝置。
它如同一個沉睡的機械大腦，表面佈滿了無數細密的介面和閃爍著微弱幽光的符文。
裝置的核心，是一塊巨大的、內部彷彿有液態光芒在流動的黑色水晶。
這就是“獅鬃”陣列？
科茲洛爾走上前，覆蓋著動力拳套的手，緩緩按在裝置表面一個彷彿手掌印記的凹槽處。
他集中全部意志，調動起帝皇烙印在他靈魂深處的那個特定解鎖指令。
【以帝皇之名…以卡利班守望者之名…】
【獅鬃…甦醒…】
嗡——！！！
整個密室猛地亮起！
裝置表面的符文如同被點燃的星辰，瞬間爆發出刺目的光芒！
核心的黑色水晶內部，那液態光芒如同甦醒的巨龍，開始急速流動、旋轉！
一股龐大而古老的能量被喚醒，發出低沉而有力的嗡鳴！
整個密室，不，是整個卡利班廢墟的這片區域，空間都開始微微震顫！
一道純粹由光芒構成的、複雜無比的星圖和資料流，從裝置上方投射出來，懸浮在密室空中！
那星圖的複雜程度遠超帝國現有科技，其中蘊含的某些座標和能量流走向，甚至讓科茲洛爾感到一陣心悸！
沒有時間猶豫。
科茲洛爾將全部精神集中在帝皇賦予他的、需要傳遞的訊息上，透過那手掌印記的凹槽，將其如同注入般，狠狠灌入甦醒的“獅鬃”陣列！
那訊息的核心，並非具體的追獵指令或懲罰，而是一連串尖銳的、直指核心的質詢與一個截然不同的方向：
【萊昂·艾爾莊森…】
【萬年追獵，可曾真正淨化陰影，亦或…只是令其更深？】
【沉默與隔絕，可曾捍衛忠誠，亦或…滋生更深的疑懼？】
【墮天使之罪，確需審判。然，審判之權，當真只屬於第一軍團內環之暗庭？】
【帝國之敵，乃混沌本身。分散之力，可能應對銀河之暗？】
【吾予汝新的選擇：開啟內環秘檔，以帝國之光，而非卡利班之影，重新審視過往。或將…部分‘淨化’之責，移交於…】
訊息傳遞完畢的瞬間！
“獅鬃”陣列的光芒暴漲到極致！
那投射出的星圖和資料流猛地收縮、凝聚。
化為一道純粹到極致、蘊含著帝皇無上意志和全部訊息的能量光束，瞬間撕裂了密室的物理空間限制，無視了亞空間的風暴與距離，朝著一個極其遙遠、極其隱秘、只有萊昂·艾爾莊森本人才知曉的、位於恐懼之眼邊緣某片死亡星域中的座標，暴射而去！
能量光束髮射的剎那，整個“獅鬃”陣列發出了不堪重負的呻吟，核心水晶的光芒迅速黯淡下去，表面的符文接連熄滅。
它彷彿耗盡了最後一絲能量，再次陷入了永恆的沉寂。
科茲洛爾喘息著後退一步，覆蓋著動力拳套的手微微顫抖。
他做到了。
他將帝皇那可能顛覆一切的諭令，傳遞了出去。
接下來…就是等待獅王的回應了。
那回應，可能是雷霆之怒，也可能是他不敢想象的變革。
就在他心神激盪之際，異變陡生！
或許是“獅鬃”陣列最終的能量爆發過於劇烈，觸動了大毀滅時埋藏在這片廢墟深處的某些更加古老、更加不祥的機制！
整個密室，連同外面的“守望者”堡壘遺蹟，開始劇烈地、不自然地震動起來！
並非亞空間風暴的餘波，而是來自地殼深處的、某種結構即將崩潰的呻吟！
“連長！不穩定能量讀數！來自下方！深度…無法探測！”
一名內環衛士的警報聲帶著一絲罕見的急促。
科茲洛爾臉色一變：
“立刻撤離！”
他們迅速沿著來時的金屬階梯向上衝去！
剛衝出拱門，回到堡壘主廢墟，腳下的巨大岩石平臺就發出了令人牙酸的斷裂聲！
巨大的裂痕如同蛛網般瞬間蔓延開來！
“回雷鷹！快！”
內環衛士們護著科茲洛爾，動力盔甲噴射出短促的火焰，向著停靠在不遠處的雷鷹炮艇衝去！
身後，巨大的岩石平臺徹底崩解、塌陷！
連帶著整個“守望者”堡壘的殘骸，向著下方無底的黑暗深淵墜落而去！
轟隆隆隆——！！！
如同連鎖反應，周圍大片的碎石星帶都開始劇烈地動盪、碰撞！
巨大的岩石碎塊如同暴雨般砸落！
雷鷹炮艇的引擎瘋狂咆哮，險之又險地在一片混亂中騰空而起，避開了一塊砸落的、如同小山般的城堡殘骸！
科茲洛爾死死抓住艙壁的固定環，透過舷窗，看著下方那如同末日般崩塌的景象，臉色凝重。
帝皇的諭令引發了不可預知的變故。
這廢墟之下，究竟還埋藏著什麼？
突然，他的目光凝固了！
在崩塌的廢墟深處，在那被撕裂的、從未見過的地殼斷層之中，他似乎驚鴻一瞥地看到了一些東西！
那並非自然的岩層！
而是某種巨大無比的、閃爍著非金屬光澤的、佈滿無比複雜幾何紋路的結構體的一角？！
那紋路的風格，古老、冰冷、完全不屬於人類已知的任何時代！
甚至…與“獅鬃”陣列的技術風格也截然不同！那更像是…
一個冰冷的、荒謬的、令人毛骨悚然的念頭，如同毒蛇般驟然竄入科茲洛爾的腦海！
難道卡利班的毀滅，獅王與路西法爾的決裂，乃至“墮天使”的誕生背後，還隱藏著比背叛更加深遠、更加恐怖的秘密？！
這秘密，甚至可能超越了混沌本身？！
帝皇讓他來此，僅僅是為了傳遞訊息？
還是要讓他，讓第一軍團，親眼目睹這被深埋的、足以顛覆一切認知的真相的一角？！
雷鷹炮艇在劇烈的震盪中，艱難地衝出了崩塌的區域，向著不屈真理號飛去。
科茲洛爾·凱爾博坐在艙內，一言不發，覆蓋著動力拳套的手緊緊攥起，指節因用力而發白。
他那雙歷經戰火的眼睛，望著舷窗外那片重歸死寂、卻彷彿隱藏著無盡恐怖的破碎星環，心中已不再是單純的使命與忠誠，而是被一種更深沉、更冰冷的寒意所籠罩。
卡利班的往事，遠比他所知的更加黑暗。
而來自路頡的干預，才剛剛開始。
-----------------
感謝同袍：狂少阿星的200打賞。
以及：無情魂者的10張月票、夢蔢來碗湯的1張月票。
和：書友20210912102600036的5張推薦票、洛下貓的7張推薦票。
願萬機之神歐姆彌賽亞眷顧你們！
願帝皇的偉力護佑你們！
比心ʃ♡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