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晚根本不看她,目光像淬了冰的箭,直直射向許世明。
“我外公呢?”
而她此刻的聲音,也冷得能掉下冰渣。
許世明放下酒杯,臉色頓時陰沉下來,語氣裡滿是刻薄與不耐。
“我跟你媽就是這麼教你跟長輩說話的?”
桑晚瞪著他,強壓著心頭的怒火,咬牙冷笑,“你有什麼資格提我媽?就憑你負心漢啊?”
“逆女!”
許世明揚起手就要上前。
桑晚身材高挑,雖然嬌嬌弱弱,但並不是個會吃虧的主兒。
她一把扼住許世明的手腕,然後用力往後一推,“沒工夫跟你閒扯,我外公在哪兒?”
林嵐見狀連忙上前拉住桑晚的胳膊,臉上堆著笑,試圖緩解父女倆的關係。
“晚晚,你別激動,有話好好說。你爸爸工作忙,想你又見不到你,所以脾氣才……”
“你的演技比不上我,就別在我面前自取其辱了!”
桑晚一把甩開她的手,還嫌棄地在自己胳膊上拍了拍。
許世明見狀怒不可遏,“你這個白眼狼!林嵐對你視如己出,你什麼態度?”
視如己出?
他是眼瞎心也瞎,視如己出會讓許明月霸佔她的房間?
家裡換了鑰匙都沒有她的?
還把她母親的遺物都扔到了?
若不是家裡傭人知道她看重,偷偷給她收起來,怕是連點念想都沒有了。
偏偏,母親的首飾到現在還下落不明。
桑晚今天很累,又擔心外公,不願跟他過多糾纏。
“我沒有閒心聽你說教,就想知道我外公在哪兒?”
許世明白了她一眼,嘴角微揚,“一個月後,你跟王總訂婚,你外公自然會回到療養院。”
雖然知道他的目的,但此刻親耳聽到,無疑更心寒。
桑晚氣得渾身發抖,每一個字都像是從牙縫裡擠出來的,“許世明!我是你女兒,為了三億投資,你竟然把我賣了。”
“我外公不僅是你岳父,更是將你當做親兒子,傾盡所能地培養你。而你,當爹當兒子你都不配!”
許世明氣的轉圈,沒有找到合適的刑具,最終抓起茶几上的酒杯。
緊接著,“嘭”一聲,砸在桑晚腳邊。
“你……”
紅酒混著玻璃渣賤到她腳踝上,瞬間劃破面板,一條殷紅的血印順著腳背往下流。
林嵐溫柔體貼地給丈夫順氣,“世明,注意身體,晚晚不懂事,我們慢慢教。”
許世明緩了兩秒,冷笑出聲,眼神裡滿是鄙夷。
“沒有他,我一樣做得好,他現在就是個累贅,每個月醫藥費都要大幾十萬。”
桑晚瞬間紅了眼眶,心裡針扎一樣,疼得她幾乎喘不過氣。
怎麼都不敢相信,眼前的人是她父親。
自從母親去世,外公迷糊之後,父親越來越陌生,現在更是一點情分都沒有了。
“你是真不怕別人戳脊梁骨,當初踩著我媽往上爬。”
“我媽走了不到半年,你迫不及待讓這個女人進門!現在又拿外公逼我聯姻,你還是個人嗎?”
當年母親驟然離世,她還沉浸在巨大的悲痛中沒有緩過勁兒,這個男人,卻已經開始了他的第二春。
那種被至親背叛和拋棄的感覺,至今想起來,依舊讓她心如刀割。
許世明被戳到痛處,臉色更加難看,索性破罐子破摔。
“養你這麼大,供你吃穿,讓你錦衣玉食,現在你翅膀硬了,成了大明星了,回來教訓我了?桑晚,你別忘了,沒有我,你能有今天?”
“呵!”桑晚慘然一笑,“大言不慚,我能有今天這一切,都是我自己一步步爬上來的,跟你沒有半點關係!”
“至於養我的,一直是桑家,不是你許世明!”
林嵐在一旁適時地抹了抹眼角,聲音哽咽。
“小晚啊,你怎麼能這麼說你爸爸?你外公把公司搞得一團糟,你爸這幾年多不容易,你知道嗎?”
“而且,你外公在療養院的花銷那麼大,我們也是……也是為了這個家好啊!”
桑晚眼神冰冷地掃了她一眼:“這裡沒你說話的份。”
她轉向許世明,一字一句道:“從今天起,我不會再叫你爸。你最好能保證我外公安然無恙,要不然我讓桑氏一夜破產。到時候,你帶著你的老婆孩子統統從桑家滾出去,我桑晚說得出,做得到。”
明知道許世明不會告訴她,桑晚也不想再看到這兩個人。
至於外公,她一定會找到。
許明月這時從樓上下來,走到她跟前,眼神挑釁又不屑,偏偏語氣嬌滴滴的,人畜無害。
“姐,你怎麼一回來就惹爸爸生氣?爸爸血壓高,醫生交代不能生氣的。”
桑晚抬手捏了捏她的臉,咬唇輕笑,“你媽把你教得真好,茶言茶語的精髓你是得到了她的真傳。”
說完,她轉身,決然離去。
再多待一秒,她怕自己會控制不住做出什麼事來。
回到自己空蕩蕩的公寓,桑晚將自己重重地摔進沙發裡。
渾身的力氣彷彿都被抽空,只剩下無盡的疲憊和憤怒。
平復了一會兒,她拿出手機,撥通了蘇以沫的電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