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徹的話，像一塊石頭丟進死水裡。
沒激起半點波瀾。
殿內百官，你看我，我看你，臉上全是譏諷和不信。
兵？
哪來的兵？
兵部尚書的屍體還掛在柱子上呢！
京城三大營都成了一灘爛泥，他從哪變出兵來？
一個頭戴烏紗、下巴留著山羊鬍的御史終於忍不住，顫巍巍地站了出來。
“陛下！”
他聲音裡帶著一絲自以為是的“忠直”。
“您……您濫殺宰輔，已是失德！”
“如今又在此故弄玄虛，拖延時間！”
“難道您真要置全城百姓於水火而不顧嗎？”
“還請陛下以江山社稷為重，速速……”
他話還沒說完。
李徹緩緩轉過頭，那雙毫無感情的眼睛，落在了他的身上。
沒有殺氣。
沒有憤怒。
只有一片死寂。
彷彿在看一個物件。
御史的聲音戛然而止，後面的話全堵在了喉嚨裡。
一股寒意從尾椎骨直衝天靈蓋。
他感覺，自己只要再說一個字。
下一個被釘在柱子上的，就是他。
“朕……”李徹終於開口，聲音很輕。“最討厭別人教朕做事。”
御史雙腿一軟，撲通一聲跪了下去，磕頭如搗蒜。
“臣……臣罪該萬死！臣胡言亂語！陛下恕罪！”
李徹不再看他，目光重新投向殿外那片火光沖天的天空。
就在這時——
嗚——嗚——
那蒼涼雄渾的號角聲，再次響起！
這一次，不再是遙遙傳來。
而是近在咫尺！
彷彿就在皇宮上空炸響！
緊接著！
轟隆！！！
一聲完全不像打雷的巨響，撕裂了天空！
整個金鑾殿都為之劇烈震顫，頂上的琉璃瓦嘩啦啦地往下掉。
“怎麼回事？！”
“地龍翻身了？”
“不……你們看天上！”一個太監發出驚恐的尖叫。
所有人都下意識地抬頭，望向殿外。
只見皇城之上，那片被戰火映成橘紅色的厚重雲層，竟像是被一隻無形的巨手，硬生生撕開了一道巨大的口子！
那口子後面，不是青天白日，而是深邃如墨的虛空！
下一秒。
虛空之中，亮起了一點寒芒。
緊接著，是第二點，第三點……成千上萬！
一騎！
一騎身披玄鐵重甲、只露出一雙冰冷眼眸的騎士，從那裂口中踏空而出！
他身下的戰馬，通體漆黑，四蹄燃燒著幽藍色的火焰，卻無半點聲息。
然後。
是第二騎，第三騎……
如同決堤的天河，如同倒灌的星海！
成千上萬的重甲騎兵，源源不斷地從天空的裂口中湧出，帶著一股來自九幽冰原的極致肅殺之氣，憑空出現在皇宮前的巨大廣場上！
十萬鐵騎！
密密麻麻，遮天蔽日！
整個皇宮的溫度，彷彿瞬間降到了冰點。
廣場上的火焰，似乎都被這股寒氣壓制，火苗矮了三分。
“那……那是什麼……”
“鬼……鬼兵……”
“天……天兵天將？”
殿內百官，包括剛剛還殺氣騰騰的陳慶之，全都看傻了。
他們的大腦已經完全無法理解眼前發生的景象。
這超出了他們認知的一切！
就在所有人失魂落魄之際。
轟！！！
又是一聲巨響。
十萬鐵騎，在落地的瞬間，整齊劃一，翻身下馬！
動作乾脆利落，沒有一絲多餘。
十萬只鐵靴，同時踏在堅硬的白玉廣場上，發出的聲音，卻像是一座山砸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