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炯醉眼朦朧地看過去:“你他孃的是誰?敢闖本將軍的大帳!”
趙破沒有理他,徑直走到大帳中央,從懷中掏出一卷明黃的絲綢。
“奉天承運,皇帝詔曰!”
八個字,如同八記重錘,讓喧鬧的帥帳瞬間死寂。
崔炯的酒,醒了一半。
趙破的聲音,不帶一絲感情,如同北地的寒冰。
“北境守將崔炯,翫忽職守,謊報軍情,動搖國本,臨陣怯戰,其罪……”
“你……你血口噴人!”崔炯臉色煞白,猛地站了起來,“這是汙衊!是構陷!”
他指著趙破,聲色俱厲:“我是崔家的人!你敢動我一根汗毛試試!”
趙破眼皮都沒抬一下,緩緩吐出詔書上的最後一個字。
“……斬。”
“我看誰敢!”崔炯徹底慌了,拔出腰間的佩劍,“來人!給本將軍拿下這個亂臣賊子!護駕!護駕!”
帳內的親信將領們,面面相覷,無人敢動。
趙破,動了。
沒有人看清他拔劍的動作。
只看到一道快到極致的寒光。
“噌——”
一顆人頭,帶著難以置信的表情,沖天而起。
血,濺了三尺高。
崔炯的頭顱在空中翻滾了一圈,“噗通”一聲,正好掉在桌案中央的烤全羊盤子裡,眼睛還死死地瞪著。
趙破隨手一甩,劍身上的血珠,盡數灑落在地。
他環視著帳內所有噤若寒蟬的將領。
“陛下有旨。”
“自即刻起,北境防務,由我趙破,全權接管。”
他將那柄尚在滴血的長劍,猛地插進腳下的地板。
“誰贊成?”
“誰反對?”
滿帳死寂,唯有帳外風雪呼嘯。
……
深夜。
天牢。
三更的梆子聲,幽幽傳來。
林默的牢門,被無聲地開啟了。
“林大人,我們是謝家的人。”一個黑衣人壓著嗓子,急切道,“時機已到,該走了!”
走廊盡頭,傳來幾聲悶哼和兵器碰撞的輕響,很快又歸於平靜。
林-默站起身,神色平靜得不像一個即將越獄的囚犯。
他將那柄刻著“鏡”字的短刀,收入袖中。
“走。”
黑衣人領著他,在迷宮般的地牢裡穿行。一路上,本該戒備森嚴的關卡,都出奇地安靜。
“御書房在東邊,我們的人會引開外面的禁軍。”黑衣人塞給林默一張草圖,“大人拿到兵符後,立刻去城西的德順米鋪,家主在那裡等您!”
林默接過草圖,看都沒看。
“知道了。”
兩人來到一處偏僻的後門。
推開門,陰冷的夜風撲面而來。
“那邊!快!”黑衣人指著一個方向。
林默點點頭,身形一閃,卻朝著完全相反的、更深的一條暗巷掠去。
“哎!大人,走錯了!”黑-衣人一愣,但遠處已傳來禁軍的哨聲,他只得咒罵一句,自己朝另一個方向逃去。
暗巷中,林默停下腳步,背靠著冰冷的牆壁。
他在等。
一道身影,無聲無息地,從他對面的陰影裡走了出來。
是影。
“魚,出水了。”林默說。
“鉤子,也該亮出來了。”影回答。
他拋給林默一樣東西。
那是一塊宮廷禁衛的腰牌。
“陛下,在御書房等你。”
影的聲音,第一次帶上了一絲奇異的,混合著期待與冰冷的意味。
“他要親眼看這出戏……”
“最高潮的部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