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書房。
燈火通明,空氣卻比殿外深夜的寒風更冷。
李徹換下錦衣,重新穿上了那身玄黑色的龍袍。他沒有坐,只是靜靜地站在窗前,俯瞰著陷入沉睡的京城。
穆紅纓的身影,如鬼魅般出現在他身後。
“陛下。”
李徹沒有回頭。“準備好了?”
“懸鏡司三千緹騎,三千禁軍,已在宮外候命。”穆紅纓的聲音沒有一絲波瀾。
“夠嗎?”
“對付一群只懂銀子的商人,夠了。”
李徹轉過身。
他將一方卷軸,輕輕放在黃花梨木桌上。卷軸以金線捆綁,透著一股不容侵犯的皇權威嚴。
“朕的旨意,也是你的刀。”
穆紅纓上前,解開金線,緩緩展開卷軸。
燭光下,兩個血紅的大字,彷彿要從紙上跳出來,帶著濃重的殺伐之氣。
查抄令!
穆紅纓的瞳孔,猛地一縮。
“臣,明白了。”
“朕要動靜大一點。”李徹的聲音很輕。
穆紅纓抬眼。“多大?”
“要讓全城的百姓,都出來看戲。”
穆紅纓嘴角微不可察地勾起。“好。”
“反抗者,如何處置?”李徹問道。
穆紅纓反問:“陛下希望他們如何?”
李徹笑了,那笑容裡沒有半分暖意,只有冰冷的殘忍。“朕希望他們,給別人一個深刻的教訓。”
“臣,領旨!”
穆紅愈躬身,轉身,大步流星地走出御書房。她的背影,決絕而肅殺。
……
子時。
京城,四海商會總舵。
會長錢萬里,正鐵青著臉,聽著趙四海的彙報。
“會長!千真萬確!那個暴君……他,他親自去了茶館!”趙四海的聲音還在發抖。
“慌什麼!”錢萬里一掌拍在桌上,震得茶杯亂跳。“天塌不下來!”
他冷笑道:“他敢動我們?動了我們,整個江南的糧商布行,都會讓他好看!他以為京城是他的,可這天下的錢糧,是我們的!”
“沒錯!他這是在自掘墳墓!”
“等他官倉空了,還不是要來求我們!”
“砰——!”
一聲巨響,總舵那扇引以為傲的鐵木大門,被人從外面一腳踹成了漫天碎屑。
寒風倒灌而入。
一道黑色的洪流,湧了進來。
為首的,正是身著全套黑色飛魚服,手按繡春刀的穆紅纓。
她身後,是面無表情的懸鏡司緹騎,和身披重甲的禁軍。火把的光,映照著他們冰冷的甲冑與刀鋒。
“四海商會會長,錢萬里?”穆紅纓的聲音,比外面的夜風更冷。
錢萬里臉色煞白,驚得站了起來。“你……你是懸鏡司指揮使,穆紅纓!”
“奉陛下旨意。”穆紅纓緩緩抽出長刀,刀身在火光下劃過一道森然的弧線。
“以‘惡意囤積,禍亂京城,圖謀不軌’之罪……”她的聲音陡然拔高,響徹整個院落。
“查抄四海商會所有產業!”
“緝拿所有主事之人!”
“但有反抗……殺無赦!”
“你敢!”錢萬里又驚又怒,色厲內荏地吼道,“我背後是江南王家!你動我一下試試!”
穆紅纓笑了。
“巧了。”
她的目光,如同在看一個死人。
“我背後,是陛下。”
“動手!”
一聲令下,懸鏡司緹騎如虎入羊群,瞬間衝了進去。
“保護會長!”
商會的護院們抽刀迎上,但他們那點三腳貓的功夫,在這些殺人機器面前,脆弱得如同紙糊。
“噗嗤!”
刀光一閃,一名護院的頭顱沖天而起。
血,染紅了錢萬里驚恐的瞳孔。
慘叫聲,哀嚎聲,兵器碰撞聲,響成一片。但很快,一切又歸於沉寂。
只剩下緹騎們將一個個養尊處優的商會管事,像拖死狗一樣拖出來,用鐵鏈鎖住。
錢萬里癱軟在地,屎尿齊流。
穆紅纓走到他面前,居高臨下。
“帶走。”
同一時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