演武殿的青銅燭臺在夜風中搖晃,將眾人的影子投在繪著星圖的穹頂。
南華的指尖重重叩在雲紋檀木案上,震得案頭的《三界輿圖》捲起一角。
玄霄單膝跪地,鎧甲上的血漬還未乾涸:\"帝君,暗衛營被滲透了三成,屬下無能。\"
\"不是你的錯。\"南華的聲線像浸了寒潭,目光掃過下方垂首的蒼翎,\"翼族傳信鴿可曾抵達?\"
\"回帝君,昨日已放了三批。\"蒼翎的指尖無意識摩挲著腰間骨笛,這是翼族首領才有的習慣,\"但蒼某總覺得...慧娘那老婦蟄伏三百年,不該只派些死士來攪局。\"
殿外突然傳來靈凰清越的啼鳴。
九金雲掀簾而入時,髮間鳳羽步搖輕顫,腕間金焰若隱若現——她剛替最後幾個受傷的天軍療完傷,衣襬還沾著未乾的血漬。
\"慧娘要的不是我們的命。\"她的聲音像淬了冰稜,直接穿透滿殿沉鬱,\"她要的是讓我們自亂陣腳。\"
所有人的目光刷地聚過來。
南華起身替她攏了攏被夜風吹亂的袖角,掌心掠過她腕間那道淡金色的血脈紋路——三百年前,這雙手曾捧著他碎裂的神骨,在金蓮池邊跪了七日七夜。
\"雲隱說魔胎未銷。\"九金雲抬眼直視南華,眼底翻湧著金焰般的灼光,\"若我是慧娘,定會找個能滋養魔胎的地方。\"
\"南淵鳳族的情報網。\"南華突然開口,指節在輿圖上重重一按,\"鳳族的暗衛能滲透到天族三十三重天,自然也能探到慧孃的蹤跡。\"
九金雲一怔——他竟記得鳳族\"金焰諜\"的規矩。
三百年前,她做鳳族女君時,總愛裹著黑斗篷去暗樁巡查,他便扮作護衛跟在身後,說要\"看看未來天后的手段\"。
\"玄霄,帶二十個天軍去南淵。\"南華抽出腰間玉牌拋過去,\"找鳳族大長老,就說...九金雲需要他的信鴿。\"
玄霄接住玉牌時,指腹觸到牌底刻著的\"守\"字——這是帝君親賜的虎符,見牌如見君。
他喉結動了動,重重叩首:\"屬下定不負所托。\"
\"蒼翎。\"南華轉向翼族首領,\"你回翼族領地,告訴翼王,若魔胎成型,最先遭殃的是翼族的玄冰礦脈。\"
蒼翎撫胸行禮,骨笛在腰間發出細碎的輕響:\"蒼某這就啟程。\"
待兩人領命退下,殿中只剩九金雲和南華。
燭火映著他眉骨的雷紋,像被揉碎的星子落進潭底。
九金雲伸手替他擦掉嘴角未拭淨的血漬,指尖觸到他發燙的唇:\"你又用了天雷引?\"
\"不過是三成力道。\"南華握住她的手按在自己心口,心跳聲透過玄鐵甲冑傳來,\"我答應過你,要活到看金蓮池重開。\"
九金雲的眼眶突然發酸。
三百年前,他也是這樣握著她的手,在魂飛魄散前說:\"等我,我會帶著金蓮種回來。\"那時她以為\"等\"不過是仙人的客套,卻不想他真的用三百年時光,在輪迴裡刻下重逢的印記。
\"去偏殿吧。\"南華將她鬢角的碎髮別到耳後,\"玄霄的信鴿最快明日到,我們得先理一理現有的線索。\"
偏殿的案頭堆滿了暗衛送來的密報。
九金雲翻到第三本時,一張泛黃的絹帛突然從紙頁間滑落——那是三百年前鳳族暗衛的密信,墨跡已經暈開,卻還能看清幾個字:\"幽影谷,魔氣凝......\"
\"幽影谷?\"南華的指尖懸在絹帛上方,雷紋突然亮起刺目的藍光,\"三百年前我去鎮壓魔胎時,慧孃的馬車就是往幽影谷方向去的。\"
九金雲的金焰在掌心騰起,映得絹帛上的字跡忽明忽暗:\"這裡說'魔氣凝',若魔胎未銷,定是被封在幽影谷的魔氣裡溫養。\"
\"明日破曉出發。\"南華將絹帛收進袖中,雷紋卻始終未褪,\"我帶玄霄、蒼翎,你......\"
\"我跟你去。\"九金雲截斷他的話,金焰燒得更盛,在兩人之間織出一道金色的屏障,\"鳳族火焰能破魔障,你忘了?\"
南華望著她眼裡跳動的金焰,忽然想起三百年前的金蓮池。
那時她站在池心,周身金焰與蓮花同開,說要替他淨化魔胎裡的怨氣。
後來魔胎崩裂,碎片扎進她心口,他抱著她墜下誅仙台時,她還在笑:\"這樣...我們就能同生共死了。\"
\"好。\"他伸手將她的手包進掌心,雷紋與金焰在交疊處融成暖金色,\"但你要答應我,若有危險,立刻用靈凰傳信。\"
靈凰正蹲在窗臺上打盹,聞言撲稜著翅膀飛到九金雲肩頭,用喙輕輕啄她耳垂——這是它應承的方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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