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霄的甲冑撞出的銀鈴碎響還在竹林裡蕩著,九金雲便已看清他額角沾著的草屑——那是從南淵深處的荊棘叢裡滾出來的。
這位跟了南華三百年的舊部此刻連呼吸都帶著血鏽味,顯然是用了縮地術強行趕過來,喉結上下滾動時,嘴角還掛著半絲未擦淨的血沫:“帝君,慧娘那老貨裹著東華,帶了翼族的青鸞,往南淵最深處的斷龍谷去了。”他抖著手指向東南方,那裡的山霧正泛著詭異的紫,“屬下追了半程,見他們懷裡的黑布包滲出金紋——像極了當年鳳族那口鎮族玄鐵鼎!”
九金雲的指尖驟然收緊,掌心的金焰“騰”地竄起三寸。
鎮族鼎,那是鳳族初代女君用涅槃之火淬鍊了九萬九千日的聖物,鼎身刻著七十二道金焰紋,當年天族為奪鼎血洗鳳族聖陵時,她尚在蛋殼裡未化形。
南華的指節在她手背上繃成青白,她能感覺到他體內天雷引的震顫——那是天族神器對血仇的共鳴。
“走。”南華的聲音像淬了冰的玄鐵,卻在觸到她手腕時軟了半分,“阿雲,你跟在我身後。”他轉身時衣襬掃過金蓮花池,池裡的花突然全部閉合,像在為即將到來的血雨垂首。
南淵的夜比天界冷得多。
九金雲踩著南華佈下的避雷陣前行,山風捲著腐葉的腥氣灌進領口,她望著兩人交疊的影子被月光拉得老長,突然想起三百年前第一次見他時,他也是這樣護著她穿過翼族的伏兵。
那時他的天雷引還未認主,劈出的雷弧總偏半寸,如今卻能引動九霄神雷——代價是他的天命正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流逝,剛才抱她時,她分明摸到他後頸的命紋又淡了一道。
“在想什麼?”南華側頭,髮間的青玉冠在霧氣裡泛著幽光。
他的眼尾沾著薄汗,那是強行壓制天命枯竭的徵兆。
九金雲張了張嘴,卻被前方傳來的碎玉聲截斷。
斷龍谷到了。
谷口立著兩尊風化的石獸,獸口大張,露出裡面嵌著的玄鐵鎖——正是鳳族聖陵的標記。
慧孃的身影立在鎖前,月白法衣被魔氣染成紫黑,指尖繞著一縷蛇信般的黑霧,見他們過來,她笑出了聲:“帝君來得正好,鳳族的鼎,天族的雷,再加上翼族的血……”她身後轉出東華帝君,腰間掛著天族失傳的弒神箭,而青鸞正蹲在一塊巨石上,爪尖滴著血——顯然是殺了守谷的鳳族哨兵。
九金雲的金焰“轟”地燒穿了霧氣。
她看見黑布包被東華放在石獸腳下,金紋在布縫裡流轉,那是鼎身被封印了千年的怨氣在翻湧。
“慧娘,你到底要做什麼?”她的聲音冷得像冰錐,可心底卻泛起寒意——慧娘是天族最善謀算的謀士,若沒有十足把握,絕不會在此時暴露。
“做什麼?”慧孃的指甲突然變長,刺破掌心按在玄鐵鎖上,“當年天族為奪鼎殺了鳳族三萬族人,鳳族為報仇燒了天族半座雷池,多好的因果啊。”她的眼白漸漸變成血紅色,“只要這鼎裡的怨氣與蓮心泉的清氣相撞,兩族的命劫便會徹底爆發,到那時……”她轉頭看向南華,笑容扭曲得像被碾碎的花,“帝君的天命,鳳族的金焰,都會成為這場劫數的燃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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