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忍著些。”醫女輕聲道:“奴婢會說些別的分散您的心,也讓您好過一點。”
“好啊。”桃花閉著眼睛道:“給我講講這府裡的小道八卦也成。”
小道八卦?醫女拿了剪刀出來,一邊動手一邊道:“最近出了綠茗的事情,藥房這邊井然有序,倒是不曾有什麼趣事可談。只上回柳侍衣與顧娘子來找大夫,出門之後不知為何就爭吵了起來。”
感覺到一陣傷口撕扯的疼痛,桃花咬著牙問:“她倆不是多年的好友麼?怎麼也會爭吵?”
“再好的朋友也沒有不吵架的,況且最近這兩位主子往來也少了,似乎生了嫌隙。”
桃花抿唇,她昨兒就在花名冊上找過柳氏的名字了。柳香君,當朝衛尉大人家的庶女,既然來相府當個小小的侍衣,想必在家裡也不是很得寵。
那日一見,柳氏口齒伶俐,說話也討喜,看起來比顧懷柔聰明些。桃花忍不住在想,最開始挑唆顧氏來她這兒吵的,會不會就是她?
想著想著,線就拆了一小半了,等她回過神來,才發現真是疼得難受,細細癢癢又拉拉扯扯,還不如青苔給她一刀的時候來得痛快。
“你不如一下子扯出來吧!”桃花難受地道。
醫女嘴角微抽:“這個…一下子也是扯不出來的,娘子再忍耐一二。”
青苔瞧著也有些不忍心,正想再安慰她一番呢,就見外頭急急忙忙跑進來個丫鬟,張口就道:“李醫女快去溫清閣啊!”
線還有一半在肉裡呢,醫女頭也沒抬:“等姜娘子的線拆完了再去。”
“上門來搶醫女是什麼道理?”青苔上前,不悅地攔著她:“你家主子急,我家主子就不急了?”
小丫鬟急得像是快哭出來了,直接跪下道:“府裡其他的醫女今兒都不在,我家主子好像是…好像是身子不對勁了,只能讓醫女去瞧。奴婢也是一時情急,還請姜娘子體諒!”
只能讓醫女瞧?那就是女人的病了。桃花抿唇,聲音虛弱地道:“不是我不體諒,是我也難受著呢。”
青苔沒好氣地道:“主子您躺著就是,奴婢送她出去。”
說完,拎起小丫鬟就往院子裡一丟,嘭地一聲關上門,上了栓。
小丫鬟傻眼了,看了看主屋的方向,又有點膽怯不敢去,只能硬著頭皮跑回溫清閣去。
折騰了小半個時辰,桃花身上的線才算是拆完了。腰上一道疤,猙獰又難看。
“這可怎麼辦啊?”她很愁:“有什麼法子可以去掉嗎?”
李醫女溫和地笑道:“娘子多吃些豬皮一類的東西,好好養個幾年,能淡下去些。”
幾年?桃花嘆息,那就等於是得一直帶著它了。
正傷感呢,外頭突然吵鬧了起來,湛盧好像攔著什麼人,那人卻不管不顧地朝裡頭喊:“爺!出事了!您快出來看看啊爺!”
聲音聽著有些熟悉,桃花挑眉,捂著腰讓青苔開門。
沈在野正在休息,被這聲音吵著了,一臉不耐煩地開啟門:“怎麼了?”
湛盧躬身站在一邊,柳氏臉上帶淚,一看見他就跪了下來:“爺,懷柔姐姐胎像有異啊!您怎麼半點都不著急?”
胎像有異?沈在野一愣,側堂門口的桃花也是一愣。
她什麼時候懷上身子的?
柳氏哭得傷心極了,捏著帕子道:“方才姐姐想來要個醫女姜娘子都不肯給,現在好了,大夫過去才發現,懷柔姐姐可能是動了胎氣。”
“確診了麼?”沈在野問。
“……還沒,大夫一直在看呢,說是時間太短了,有些不好把脈,可能要再觀察一段時間。”
都沒確診,她怎麼知道是胎像有異,不是鬧了肚子?
桃花咋舌,慢慢走過來對沈在野道:“妾身的情況爺也清楚,並非妾身有意霸佔醫女,只是時候剛好撞上了罷了。”
“我知道。”沈在野點頭,揉了揉眉心道:“既然這麼嚴重,那就去溫清閣看看吧。桃花,你也一併來。”
“是。”姜桃花應了,看了地上跪著的柳氏一眼。
柳香君慢慢起身,依舊在擦著眼淚,看起來像是擔心極了,才過來為自己的姐妹打抱不平。
然而,李醫女不是方才才說了,她與顧氏生嫌隙了麼?這一副感同身受的模樣地又是什麼意思?
沈在野走得不快不慢,柳氏在旁邊跟著,都有些急了:“爺,您不緊張麼?一旦確診了,就是您的第一個孩子啊。”
“我不是大夫,緊張也沒用。”沈在野淡淡地道:“何況你也說未曾確診,若診斷出來不是,我豈不是要怪罪顧氏了?”
柳香君一愣,閉嘴退到一邊不說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