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承惠。”那兩個字，輕飄飄的，像羽毛一樣拂過空氣，卻像兩記無形的大逼兜，左右開弓，狠狠扇在陣無雙的臉上。
火辣辣的。
陣無雙只覺得喉頭一甜，一股腥氣直衝上來，差點當場表演一個原地噴血。
他引以為傲，耗費無數心血，被譽為內門防禦天花板的玲瓏八卦連環鎖，在對方口中，居然成了“續航不給力”的“體驗套餐”？
這評價，簡直比直接說“垃圾”還要傷人一百倍！
侮辱！赤裸裸的侮辱！
這感覺，就像你嘔心瀝血寫了篇自認為能流芳百世的論文，結果導師掃了一眼，批註：字挺好看的，可惜沒什麼卵用。
心態崩了啊，老鐵！
陣無雙的身體晃得更厲害了，眼前陣陣發黑，耳邊嗡嗡作響，彷彿有無數個蘇辰在迴圈播放“續航不太給力”。
他死死攥著玉骨折扇，指甲幾乎要嵌進扇骨裡，試圖從這冰涼的觸感中汲取一絲冷靜。
但沒用。
陣法被破的反噬，靈力的震盪，精神的創傷，都不及此刻心頭那股被碾壓、被嘲諷、被徹底否定的屈辱感來得強烈。
他可是陣無雙！內門陣法第一人！未來的陣法宗師！
怎麼會……怎麼會敗得如此徹底？如此……滑稽？
他看著蘇辰，那個在他眼中本該是“頭腦簡單，四肢發達”的莽夫，此刻卻像一座無法逾越的大山，擋在他所有驕傲和自信的前方。
尤其是對方那清澈明亮，甚至帶著點“打完收工”般輕鬆的眼神，更是像一根根針，扎得他千瘡百孔。
“你……你……”陣無雙嘴唇哆嗦著，終於擠出了幾個字，聲音嘶啞乾澀，像是破風箱，“你到底……怎麼做到的？”
這個問題，不僅是他的疑問，也是此刻擂臺下，所有圍觀弟子和長老們共同的疑問。
是啊，怎麼做到的？
那可是玲瓏八卦連環鎖！環環相扣，生生不息，理論上除非力量碾壓到極致，或者找到所有陣眼同時破除，否則根本不可能在這麼短的時間內瓦解！
蘇辰剛才的操作，他們看在眼裡，卻像是隔著一層毛玻璃，模糊不清。
他們只看到五行光輪旋轉，身影高速移動，然後……然後就沒了？
陣法就那麼……沒了？
過程呢？細節呢？原理呢？
難道是……大力出奇跡？一力降十會？
可那核心陣基上的拳印，分明不大，看起來並不像是蘊含了毀天滅地的力量。
這就很離譜！
“哦，你說那個啊。”蘇辰撓了撓頭，似乎在認真思考措辭，然後咧嘴一笑，露出八顆白牙，陽光燦爛。
“也沒什麼，就是覺得你這鎖……設計得有點反人類。”
反……反人類？什麼意思？
陣無雙一口氣沒上來，差點憋過去。
圍觀群眾也是一臉懵逼。
一個精妙絕倫，將八卦、五行、連環、生門死門玩出花的頂級陣法，被說成反人類設計？
這是什麼清奇腦回路？
陣無雙的臉，已經不是蒼白能形容的了，那是青白，像是被凍僵又被氣炸的複雜混合色。他感覺自己的心臟都在抽搐，彷彿聽到了自己多年信仰崩塌的聲音。
“你……你胡說八道！”他終於吼了出來，聲音帶著瀕臨崩潰的顫抖，“玲瓏八卦連環鎖是陣法藝術的巔峰！怎麼可能是反人類！”
蘇辰一臉無辜：“哦？是嗎？可我用著確實不順手啊。跑來跑去繞圈圈，還得找你藏起來的小節點，多麻煩。而且，你那攻擊……怎麼說呢，花裡胡哨的，看著挺嚇人，但躲起來也不難。不像我，一拳下去，世界清靜。”
他一邊說，一邊還比劃了一下，那隨意自然的模樣，再次將陣無雙的怒氣值拉滿。
花裡胡哨？世界清靜？
陣無雙感覺自己要原地爆炸了。
他最引以為傲的陣法攻擊，在蘇辰口中成了“花裡胡哨躲起來不難”？而蘇辰一拳破陣，反倒成了“世界清靜”？
這強烈的對比，這毫不掩飾的輕蔑，簡直是精神攻擊！
然而，蘇辰可沒打算給他喘息的機會。他可不是什麼“等對手站穩了再打”的武德充沛型選手。趁你病，要你命，才是王道！
尤其是陣無雙現在搖搖欲墜，陣法反噬加上精神打擊，正是最虛弱的時候。
蘇辰眼神一凝，剛才的輕鬆愜意瞬間收斂，取而代之的是獵豹盯上獵物般的銳利。
他體內靈力湧動，五行之力再次活潑起來。
“陣師兄，承讓了。”蘇辰淡淡地說了一句，腳下猛地一踏。
青石板應聲而裂，而他的身影則化作一道殘影，瞬間消失在原地。
“好快！”有人驚呼。
陣無雙心中警兆狂跳，他知道，對方要動手了！
沒有陣法護體，沒有地利優勢，他現在就是一個……純粹的修士。
而他最強的依仗，就是陣法！
倉促間，他只能憑著本能反應，將手中玉骨折扇一橫，同時周身泛起一層薄薄的靈力護罩。
然而，蘇辰的速度太快了！快到讓他根本來不及做出更有效的防禦或反擊！
“風！”
蘇辰的聲音彷彿從四面八方傳來，帶著呼嘯的勁風。
一道青色的風刃撕裂空氣，角度刁鑽，直奔陣無雙的咽喉！
陣無雙勉強側頭躲過，風刃擦著他的臉頰飛過，帶起一絲刺痛。
“火！”
緊接著，一團赤紅的火焰憑空出現在他身側，溫度驟升，像是要將他烤化！
陣無雙急忙向另一側翻滾躲避，姿態狼狽，全然沒有了之前的瀟灑。
“土！”
他剛站穩，腳下地面突然隆起，化作土刺，試圖將他貫穿！
陣無雙瞳孔一縮，連忙跳開，但土刺緊追不捨，逼得他連連後退。
“金！”
一道金色的光芒閃過，那是凝聚到極致的金靈力，化作一道纖細卻銳利的劍氣，無聲無息地射向他的胸口！
陣無雙避無可避，只能將摺扇擋在胸前。
“鐺！”
一聲清脆的撞擊聲，金芒被摺扇擋住，但強大的衝擊力依然讓他手臂發麻，向後踉蹌了好幾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