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封製作精美的拜帖,此刻在星月峰略顯蕭索的主殿內,卻像是一道催命符,散發著不祥的氣息。宗門議事會,特邀大師姐與蘇師兄,這“特邀”二字,品來只覺冰冷,透著一股不容拒絕的強硬。
冷月寒纖長的手指捻著拜帖,清冷的鳳眸中沒有半分暖意,只有一片深不見底的寒潭。她自然明白,這所謂的議事會,不過是某些人精心佈置的舞臺,只等著她這位“前任”大師姐自投羅網。
“鴻門宴麼?”蘇辰的聲音平靜,聽不出喜怒。
他走到冷月寒身邊,目光落在拜帖那燙金的“議事”二字上,嘴角勾起一抹若有若無的弧度。
“是龍潭虎穴,也得闖一闖。”冷月寒將拜帖輕輕放下,語氣淡漠,卻帶著一股不容動搖的決絕。
逃避解決不了問題,既然回來了,就必須直面這一切。
蘇辰微微頷首,他伸手,掌心那枚古樸的玉佩微微散發著溫潤的光芒。在決定赴宴之前,他已暗中在星月峰的關鍵位置,以及他和冷月寒的衣物飾品上,巧妙地佈置了幾道微型預警陣法。
這些陣法依託玉佩中蘊含的古老知識,極為隱秘,卻能在關鍵時刻提供示警,甚至略作干擾。他如今的陣法造詣,早已今非昔比,這些小手段,或許能成為意想不到的助力。
“走吧,去看看他們究竟想唱哪一齣。”冷月寒起身,素白的衣裙在略顯昏暗的殿內劃過一道清冷的弧光,即便前路叵測,她依舊是那個孤傲決絕的星月宗大師姐。
宗門大殿,乃是星月宗平日裡處理重大事務、舉行重要儀典的核心所在。殿宇巍峨,氣勢恢宏,青黑色的巨柱支撐著高聳的穹頂,其上雕刻著星辰流轉、日月同輝的繁複圖紋,無聲地訴說著宗門曾經的輝煌與威嚴。
然而此刻,大殿之內,氣氛卻不似往日那般莊嚴肅穆,反而透著一股令人窒息的壓抑。
數十名身著各色服飾的修士分列而坐。正上方,宗主寶座空懸,其下首,一位鬚髮皆白、面容清癯,眼神卻時不時閃過一絲精明與陰鷙的老者,端坐中央,正是如今主持宗門事務的大長老,周身氣息淵深,隱隱有金丹後期的威壓瀰漫。
大長老左右兩側,依次坐著七八位氣息同樣不弱的長老,他們神色各異,有的面沉如水,有的眼觀鼻鼻觀心,有的則與其他長老低聲交談,目光閃爍,顯然各懷心思。再往下,便是宗門各堂口的執事,以及一些在內門弟子中頗具聲望的代表。
當冷月寒和蘇辰的身影出現在大殿門口時,殿內原本有些嘈雜的議論聲,瞬間為之一靜。數十道目光,齊刷刷地投了過來,震驚、探究、忌憚、不屑……種種情緒交織在一起,形成一張無形的巨網,朝著兩人當頭罩下。
冷月寒神色不變,清冷的目光平靜地掃過殿內眾人,那屬於金丹期修士的強大威壓,雖然刻意收斂,卻依舊讓不少修為低微的弟子感到一陣心悸。
她不僅是曾經的大師姐,更是如今宗門內屈指可數的金丹強者,單憑這一點,便無人敢真正小覷。
“呵呵,月寒侄女,你可算是回來了。”大長老那略顯乾澀的聲音響起,打破了殿內的沉寂。
他臉上堆起一抹笑容,只是那笑容怎麼看都有些皮笑肉不笑的意味,“這些時日,讓你在外受苦了,宗門上下,可都擔心得很吶。”
他一邊說著,一邊不動聲色地打量著冷月寒,那雙看似渾濁的老眼深處,卻閃爍著銳利的精光,似乎想從冷月寒的眉宇間,探查出她此番迴歸的虛實,以及她如今真正的實力深淺。
冷月寒微微頷首,語氣平淡:“有勞大長老掛心,月寒一切安好。”
她的話音剛落,旁邊一位面容略顯陰鷙的黃袍長老便介面道:“月寒師侄平安歸來,自然是我宗門的一大喜事。只是,師侄失蹤多日,如今迴歸,不知可否向我等分說一二,這些時日究竟遭遇了何事?也好讓我等安心,同時,也好讓宗門對近來的一些傳聞,有所澄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