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青雲宗告別王青雲長老,蘇辰一行人未曾片刻停歇,日夜兼程,心中只有一個念頭——儘快返回星月宗。王長老慷慨解囊,贈予了不少療傷丹藥與幾件傳訊法器,言明若有變故,青雲宗定不會袖手旁觀。這份情誼,蘇辰默記在心。
越是靠近星月宗山門,空氣中瀰漫的焦灼與血腥氣息便越發濃重。當熟悉的山脈輪廓映入眼簾時,饒是蘇辰心志堅定,也不由得胸口一緊。
昔日仙氣繚繞、鍾靈毓秀的星月宗,此刻竟籠罩在一片慘淡的硝煙之中。護山大陣光華黯淡,其上佈滿了蛛網般的裂痕,顯然已經承受了難以想象的攻擊。陣外,黑壓壓的人影如同潮水般不斷衝擊,法術的光芒此起彼伏,轟鳴聲震耳欲聾。
“不好!宗門正在遭受強攻!”冷月寒清麗的容顏上血色褪盡,聲音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顫抖。
蘇辰一行人不再遲疑,化作數道流光,繞過敵陣正面,從一處相對薄弱的側翼,憑藉蘇辰如今金丹中期的強橫修為,硬生生撕開一道口子,衝入了護山大陣之內。
眼前的景象,讓所有人的心都沉了下去。
宗門之內,已是一片狼藉。平日裡雅緻的亭臺樓閣,此刻半數化為殘垣斷壁,青石鋪就的廣場地面坑坑窪窪,處處可見焦黑的印記與凝固的血跡。喊殺聲、法術對撞的爆裂聲、受傷弟子的呻吟聲、婦孺的哭泣聲交織在一起,譜寫著一曲悲壯的戰歌。
玄天道宗的攻勢顯然已經持續了一段時間,宗內留守的長老和弟子們正憑藉殘存的陣法節節抵抗,每個人身上都帶著傷,靈力消耗巨大,卻依舊咬牙堅持。他們的眼神中,有疲憊,有絕望,但更多的是不屈與守護家園的執念。
“是大師姐!大師姐回來了!”
“還有蘇辰師弟!他們回來了!”
混亂的戰場上,不知是誰先認出了冷月寒和蘇辰,一聲驚喜的呼喊劃破了絕望的氛圍。緊接著,如同投入平靜湖面的一顆石子,歡呼聲迅速蔓延開來。那些浴血奮戰的星月宗弟子,在看到他們敬仰的大師姐和屢創奇蹟的蘇辰安然歸來時,眼中迸發出了新的光彩,彷彿溺水之人抓住了救命的稻草。
一位鬚髮皆白、道袍上沾滿血汙的老者,正是留守的傳功長老李守義,他踉蹌著奔了過來,聲音嘶啞:“大師姐,蘇辰……你們可算回來了!再晚一步,星月宗……星月宗恐怕就要……”老淚縱橫,話不成聲。
冷月寒望著眼前這滿目瘡痍的宗門,望著那些熟悉或不熟悉卻都帶著傷痕的面孔,只覺得一股難以言喻的痛楚從心底最深處湧了上來,迅速席捲了四肢百骸。她從小長大的地方,她誓死守護的家園,此刻卻如同破碎的琉璃,支離不堪。她的身子控制不住地輕顫起來,指尖冰涼。
蘇辰察覺到她的異樣,上前一步,溫熱的手掌輕輕扶住了她微晃的肩頭。
“大師姐,”蘇辰的聲音低沉而帶著安撫人心的力量,“我們回來了。一切都會好的。”
他的聲音不大,卻如同暖流一般,緩緩注入冷月寒冰冷的心田。她側過臉,淚水終於模糊了雙眼,往日的堅強在這一刻悄然卸下。蘇辰沒有多言,只是將她輕輕攬入懷中,讓她依靠著自己。
他感覺到她肩膀的顫抖,那是一種壓抑到極致的悲傷與憤怒。他默默地收緊了手臂,用自己的體溫和力量,給予她無聲的支撐。這一刻,他不再是那個初入宗門、處處需要大師姐照拂的青澀少年,而是她可以暫時停靠、汲取力量的港灣。
林青竹等人也默默地站在一旁,看著眼前的慘狀,心中同樣充滿了憤怒與悲慼。他們雖然不是星月宗弟子,但玄天道宗的暴行,早已讓他們將其視為共同的死敵。
片刻之後,冷月寒從蘇辰懷中微微掙開,她深吸一口氣,拭去眼角的溼潤,眼神重新變得堅定。
“李長老,”冷月寒轉向傳功長老,聲音恢復了平日的清冷,卻帶著一絲沙啞,“宗主他……宗主他如何了?”她最擔心的,還是被擄走的宗主。
李守義長老面露悲色,搖了搖頭:“玄天道宗的人封鎖了訊息,我們派出去打探的弟子都有去無回。宗主他……恐怕凶多吉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