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石板山道轉過楓林,忽見十餘女子迤邐而行。清一色月白短打勁裝,腰束玄青絲絛,揹負松紋劍鞘,當先那人約莫二十五六歲,青布包頭下壓著兩道英氣劍眉,腳步起落間悄無聲息,只腕間一串烏木佛珠隨步輕叩。
那領隊女子名喚周芷青,乃峨眉掌門周芷若座下三弟子,江湖人稱素手劍。\"師姐,崆峒山還有多遠?\"一名年輕弟子輕聲問道,額間已見細密汗珠。
周芷青腳步不停,只抬袖拭去鬢邊微露的香汗,溫聲道:\"再行半日便到。\"
她目光掠過山間雲霧,又道:\"崆峒派與我峨眉世代交好,此番飛鴿傳書求援,掌門師姐親自閱過書信,特命我等星夜馳援。\"
“估計是遭到了七劫谷的暗算。”一個師妹小聲說道。
周芷青忽然駐足,轉身對眾師妹正色道:\"江湖同道有難,我峨眉弟子自當仗義相助。此去崆峒,須謹記門規,不可墮了峨眉威名。\"
眾弟子齊聲應是,聲音清越,在山谷間迴盪。周芷青微微頷首,素手輕按腰間長劍,當先邁步而去。白衣飄飄間,自有一派名門大弟子的氣度。
明朝末年,江湖雖暗流湧動,卻仍維繫著難得的平靜。少林、武當、華山、峨眉、丐幫五大名門鼎足而立,崆峒、崑崙、點蒼等派亦各據一方。
武林中人偶有切磋,鮮少生死相搏,每三年一度的武林大會,新晉門派可以上臺對宗派發起挑戰,贏了的自然打出名望,便可以廣納弟子,或許會成為新的宗派。
崆峒派的山門依舊矗立在雲霧深處,只是遠遠沒有當年氣派。山門前的石碑上,\"拳震山河\"四個大字依然清晰可見,只是路過的人,再也不會為此駐足。
威震武林的七傷拳,再也沒有一個人能使出三分神韻。
三年一度的武林大會上,崆峒派總是早早離場——即便是掌門親自出手,也難敵宗派年輕大弟子的鋒芒。
崆峒派內,如今只剩一座不大的主殿,灰瓦白牆,簷角掛著兩個褪了色的銅鈴。兩側偏殿一左一右,青磚小院收拾得乾淨,卻掩不住幾分寒素。藏書閣不過三間小屋,窗紙新糊,門楣上\"藏經閣\"三個字倒是寫得端正。
練功場鋪著平整的青磚,四角立著幾個木人樁。場邊兵器架上,幾桿長槍擦得鋥亮。只是偌大的場子,如今時長只七八個弟子在練著最基礎的拳架,一招一式,打得認真。
掌門謝孤鴻已五十有餘,身形卻仍如青松般挺拔,兩鬢雖已染霜,眉宇間仍有銳氣。著一襲洗得發白的靛藍長衫,腰間只系一條普通的牛皮束帶,渾身上下唯一的飾物,便是那枚代代相傳的玄鐵掌門令牌。
如今崆峒派年輕一輩中,號稱\"三傑\"的弟子武功進境最快,卻常年不見人影——不是在江湖上與人爭勇鬥狠,便是流連酒樓賭坊。
只有那位三十出頭的大弟子程雁聲,始終跟在師父身邊。每日清晨替師父煮一壺老君眉,白天練功房教拳,傍晚陪著研讀拳譜。但此人的武功天賦也是平平。
謝孤鴻端坐在大殿太師椅上,手中茶盞尚溫,忽聞練功場上一片嘈雜。抬眼望去,門下弟子已橫七豎八倒了一地。兩個金髮碧眼的異域人踏著弟子們的身體闖了進來,拳腳間盡是中原武林未曾見過的古怪招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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