巷子裡的煙火氣，混雜著肉餡與麵皮的香氣，讓李凡緊鎖的眉頭舒展了些許。
周泰恭敬地躬身，做出一個“請”的手勢，聲音壓得極低，生怕驚擾了仙人的雅興。
“仙人，就是這家張記包子鋪了，百年老店，味道絕對地道。”
李凡滿意地嗯了一聲。
這才是他想要的生活。
沒有驚天動地的仙魔大戰，沒有跪在門口黑壓壓的一片“神經病”，只有熱氣騰騰的食物和熙熙攘攘的人群。
他深吸一口氣，那股濃郁的肉香讓他食指大動，正準備上前排隊。
“都給老子滾開！沒長眼睛的東西！”
一聲粗野的咆哮，像一瓢冷水澆滅了蒸籠的熱氣，瞬間打破了小巷的和諧。
一個身穿錦緞、體型肥碩得像個肉球的胖子，在一群家丁的簇擁下，蠻橫地推開排隊的食客，橫衝直撞地來到鋪子前。
排隊的人敢怒不敢言，紛紛退避三舍，臉上寫滿了畏懼。
李凡的眉頭再次皺了起來。
真是掃興。
吃個包子都不得安生，這凡塵裡的“蒼蠅”，怎麼就這麼多？
胖子惡霸一腳踹翻了門口的小板凳，用他那肥碩的手指，幾乎戳到了老闆娘的臉上，唾沫星子橫飛。
“臭婆娘！這個月的孝敬錢準備好了沒有？”
“今天再不交出來，信不信老子把你這破鋪子給砸了！讓你這包子鋪也別想再開下去！”
老闆娘是個四十出頭的婦人，面帶愁苦，身子微微發抖，卻還是鼓起勇氣道：“王……王大爺，最近生意不好，能不能……再寬限幾天？”
“寬限？老子給你臉了是吧！”
王胖子眼睛一瞪，揚手就要一巴掌扇過去。
周圍的食客紛紛別過頭，不忍再看。
周泰見狀，本能地就要上前，卻被李凡一個淡漠的眼神制止了。
李凡只是覺得，這胖子的嗓門太大，吵得他耳朵疼。
那股尖銳的噪音，嚴重影響了他對包子香味的品鑑。
他不想動手，動手太麻煩。
他只是想安安靜靜地吃個包子。
老闆娘見狀，連忙從蒸籠裡取出一個剛出爐的包子，遞給李凡，顫聲道：“客官，您的包子……”
李凡接過包子。
入手滾燙。
他下意識地將包子湊到嘴邊，輕輕吹了一口氣。
呼——
一股微不足道的熱氣，從包子皮上嫋嫋升起，飄向那個正要動手的王胖子。
這口氣裡，沒有絲毫殺意，更沒有半分法力波動。
有的，只是李凡此刻內心最純粹的念頭。
——“能不能……安靜點？”
——“真煩。”
就是這股熱氣，這股裹挾著“安寧”與“煩躁”兩種極致矛盾意志的熱氣，輕飄飄地拂過了王胖子的臉。
剎那間！
王胖子那高高揚起的巴掌，僵在了半空中。
他臉上的囂張與猙獰，如同被冰封的湖面，瞬間凝固。
一股難以言喻的、源自靈魂深處的寒意，從他的尾椎骨直衝天靈蓋！
他眼前的一切都消失了。
熱氣騰騰的包子鋪，瑟瑟發抖的老闆娘，圍觀的人群……全都不見了。
取而代之的，是一片無盡的、死寂的虛無。
在那虛無的盡頭，彷彿有一雙漠然到極致的眼睛，正冷冷地注視著他。
在那雙眼睛面前，他感覺自己渺小得不如一粒塵埃。
他引以為傲的家世，他橫行霸道的底氣，他那點微末的拳腳功夫，在這一刻，都成了最可笑的笑話。
一股無法抗拒的恐懼，像是無形的巨手，緊緊攥住了他的心臟！
“呃……”
王胖子喉嚨裡發出一聲痛苦的呻吟，臉上的肥肉劇烈地抽搐起來。
他只覺得全身的力氣都被瞬間抽乾，雙腿一軟。
“噗通！”
他直挺挺地跪了下去，膝蓋骨和青石板地面發出一聲悶響。
整個人如同篩糠般劇烈顫抖，牙齒上下打顫，發出“咯咯”的聲響，褲襠處，迅速洇溼一片，一股騷臭味瀰漫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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