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柏樹一走，顧承淵就來到了林婉店內。
\"顧隊長？\"林婉瞧見顧承淵的身影，放下了手中的事情。
顧承淵走進店內左右看了看，壓低聲音：\"陳柏樹定了後天動手。\"他說話時喉結微微滾動，\"就在你店門口。\"
林婉挑了挑眉，似是沒想到陳柏樹這麼按捺不住，他不是前兩天才找到顧承淵說小話，這才過了多久，就想著報復她了。
“他有跟你說啥時候嗎？”
\"中午。\"顧承淵從兜裡掏出包大前門，想起什麼似的又塞回去，\"他串通了幾個二流子，準備當眾說你賣假貨。\"頓了頓，又補充道：\"李紅梅會帶人來起鬨。\"
林婉突然笑了，把碎髮別到耳後：\"那我就把‘活動’定在三天後吧。\"
\"等會我再去跟李廠長說一下日期，到時候廠裡的女工們大都會來。\"
陽光穿過梧桐葉的間隙，在顧承淵臉上投下斑駁的光影。他眉頭舒展了些：\"需要我怎麼配合？\"
\"到時候你就...\"林婉湊近了些，身上的皂香夾著穿堂風飄過去。
顧承淵聽著聽著，眼底漸漸浮起笑意，最後竟難得地輕笑出聲：\"林老闆點子挺多啊......\"
當天下午，林婉就蹬著腳踏車去了李大山的廠裡。
傳達室的老張頭見她來了，熱絡地拉開鐵門：\"林姑娘又來啦？廠長在倉庫清點布料呢！\"
倉庫裡悶熱潮溼，李大山正拿著賬本對貨，後背的汗衫溼了一大片。
見林婉進來，他抹了把臉上的汗：\"林同|志，正要找你呢！上回那個潤膚霜，我家那口子用了說好得很！\"
\"那正好。\"林婉從布兜裡掏出一疊油印傳單，\"活動就定後天中午，麻煩您跟大夥說一下。\"
李大山接過傳單，粗粗的手指在\"憑工牌享七折\"幾個紅字上摩挲：“成！”
轉眼就到了活動當天。
林婉天沒亮就起來張羅，將櫃檯裡的秋冬三件套擺成了寶塔形，每個瓶身上都繫著紅綢帶。
她特意穿了件嶄新的的確良碎花襯衫，辮梢還紮了朵淡紫色頭花。
日頭剛爬到竹竿頂，集市就熱鬧起來。
紡織廠的女工們三五成群地往這邊走，有個扎羊角辮的姑娘老遠就喊：\"林妹子！我們可都帶著工牌來啦！\"
林婉笑著迎出去，眼角餘光卻瞥見街角閃過一道熟悉的身影，是李紅梅。
今天居然穿了件時興的喇叭褲，正鬼鬼祟祟地往這邊張望。她假裝沒看見，熱情地招呼工友們進店。
臨近晌午，店裡已經擠得水洩不通。
突然外頭傳來一陣騷動，有人尖著嗓子喊：\"大家別上當！這黑心店賣的都是爛臉貨！\"
人群自動分開條道，陳柏樹帶著三個流裡流氣的青年闖進來，為首的那個還故意撞翻了門口的試用品架子，東西散了一地。
\"大家看看！\"陳柏樹跳上臺階，從兜裡掏出個皺巴巴的紙包，\"我表妹用了她家雪花膏，臉都爛了！\"他抖開那張紙，上面赫然是張起了紅疹的臉部照片。
人群裡響起驚呼。林婉不急不慌地擦了擦手，剛要說話，突然聽見個洪亮的女聲：\"放你孃的屁！\"
趙大姐擠到最前面，叉腰指著陳柏樹鼻子罵：\"好你個陳柏樹，之前在廠裡工作的時候被人家婉妹子上門要債來了還不老實！\"
“是啊陳家小子，你之前不還在集市上抹黑人家婉妹子的店，咋地進去了還沒老實？”另一個大媽也幫腔到。
趙大姐一把搶過照片，對著陽光細看，\"這明明是從《赤腳醫生手冊》上剪的插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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