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因為運輸成本太高，利潤被壓得薄如蟬翼。貨運公司給的報價單上，數字刺眼得讓她心口發悶。她嘆了口氣，合上賬本，指尖無意識地摩挲著櫃檯上的霧汽。
店門上的銅鈴“叮噹”一響，冷風捲著雪花灌進來。
林婉抬頭，正對上顧承淵那雙沉靜的黑眸。他肩上落了一層薄雪，軍綠色棉大衣敞著，露出裡面深灰色的高領毛衣，襯得肩線愈發挺拔。
“承淵哥？這麼晚了你還在集市呢？”林婉下意識站起身，指尖在櫃檯邊緣輕輕一蜷。
顧承淵摘下皮手套，在掌心拍了拍雪，嗓音低沉：“剛跑完最後一單，路過，見你燈還亮著。”
他的目光掃過她手邊的賬本和攤開的貨運單，眉梢微挑：“運輸的事？”
林婉抿了抿唇，沒否認。她低頭整理單據，聲音悶悶的：“運費太高，這批貨的利潤都快被吃沒了。”
顧承淵沒說話，徑直走到她身旁。
他身上帶著冬夜的寒氣，混著一絲淡淡的機油味，是常年跟運輸車打交道留下的。他伸手抽過她手裡的貨運單，指尖不經意擦過她的手背，微涼的觸感讓她心跳倏地漏了一拍。
“走鐵路中轉三次，運費自然高。”他嗓音沉穩，手指在單子上點了點，“不如改用貨車走國道。”
林婉一怔，抬頭看他：“走國道？可時間會不會……”
“不會。”顧承淵唇角微揚，從大衣內兜摸出鋼筆，在單子背面畫了幾道線，“我們不走老國道，國家新修的國道路途很短，我們前段時間給省城運藥材就是走的這條路。”
他的字跡遒勁有力，筆尖在紙上沙沙劃過，林婉的目光不自覺地落在他骨節分明的手上
“這樣……能省多少？”她輕聲問。
顧承淵停下筆，抬眼看她，黑眸裡映著暖黃的燈光：“至少三成。”
林婉呼吸微滯。三成，意味著她這批貨的利潤能翻上一番。她張了張嘴，想說謝謝，卻又覺得這兩個字太輕。
顧承淵似乎看出她的猶豫，低笑了一聲：“我下週正好要跑省城的單子，順路。”
“順路？”林婉狐疑地看他。運輸隊的排班表她見過，跑長途的路線哪有那麼多“順路”？
顧承淵沒解釋，只是把畫好的路線圖推到她面前，嗓音低沉：“試試？”
林婉接過紙，指尖碰到他微涼的指節，心跳又亂了幾分。她低頭看著那張圖，忽然發現右下角還畫了個小小的笑臉，墨跡未乾，像是他隨手添的。
她忍不住彎了唇角，抬眸看他：“承淵哥，你怎麼每次都能在節骨眼上幫我一把？”
顧承淵垂眼看著她，眸色深了幾分。店裡的暖氣烘得人臉頰發燙，他的目光從亮閃的雙眼劃過，喉結輕輕滾了滾。
“嗯。”他嗓音低啞，“不幫你幫誰。”
林婉心跳如擂，慌忙低頭整理單據，指尖微微發顫。
她突然不敢抬頭，生怕對上顧承淵那深邃的眼睛。
不對，為什麼她的心會跳的這麼快...？一定是感謝吧......顧承淵幫了她這麼大的忙......
顧承淵盯著她的柔順的黑髮，輕笑：“走吧，事情解決了就先回家吧，不然一會雪下大了。”
林婉小雞啄米似的點了點頭。
等她回過神來時，她已經站在自家的院子裡，顧承淵在門外給她揮了揮手後便背過了身，不多時，身影隱匿在漫天飛雪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