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採宜的目光掃過幾位軍官太太，這才看到，她們手中各自拿著一件新衣服。
餘光瞥見其中一人手中的那件棗紅色毛呢短外套的時候，杜採宜心頭一沉。
這正是她這次帶回來的新貨之一，也是她那天拿給吳媽的那一件。
問題是，坐在張佩蓮身旁這人手裡的那件，面料不對，完全沒有羊毛的柔/軟和自然垂感，僵硬/挺括的過分，明顯就是劣質化纖混紡冒充的。
再看另外一位太太手裡的牛仔喇叭褲，顏色倒是模仿洗白，但是像是用劣質染料染出來的，而且一看那布料又薄又脆，似乎用力都能撕開。
杜採宜心中瞭然，看來這幾位軍官太太手裡拿著的，都是今天她見到的翻版貨。
而張佩蓮把這些人帶來，也不過是要把“證據”帶到她面前來。
果然，察覺到杜採宜的目光，那位拿著外套的張太太皺著眉頭開口：“小杜同/志啊，你說我這外套......我也是衝著你的名聲，聽說是你的貨才買的，可是你看看這做工，怕是比農村大集上的衣服還差呢！”
其他人也加入了聲討。
“就是就是，我這件毛衣也是，洗了一次就縮水縮的不成樣子了。”
一時間，客廳裡滿是抱怨聲。
她們看向杜採宜的眼神中，也帶著毫不掩飾的鄙夷。
張佩蓮的臉上閃過一絲得意，立刻換上了痛心疾首的表情：“幾位彆著急，採宜肯定也不是有心的。”
說完她又轉頭看向杜採宜，聲音拔高了幾分：“採宜，我知道你剛起步，不容易，可也不能為了賺錢就昧了良心呀！你看看這衣服，做成這樣，穿出去還不是砸你自己的招牌。”
“大家放心，今天我拿出自己的體己錢，把大家買衣服的錢都賠給你們，絕不讓大家吃我們陸家的虧。”
張佩蓮當然是故意的。
這些軍屬平日裡節省慣了，又會貪圖小便宜，所以不知道從哪裡買來了些便宜貨，張佩蓮恰好聽到大家在議論衣服的質量差。
她當即就心生一計，帶著她們來找杜採宜“算賬”了。
“她自己做的爛衣服，讓她自己掏錢！佩蓮你掏哪門子的錢？”
“就是！我們可是衝著陸家的面子才去照顧她生意的，結果她就給我們這種破爛/貨？是瞧不起我們？”
“佩蓮，你也不用幫她說話，我看她就是鑽錢眼裡去了！”
杜採宜倒也不慌張，她挺直了脊背，目光銳利的掃過幾位太太。
這種氣勢，倒是讓那幾人頓時噤聲，面面相覷。
“幾位阿姨，你們看清楚自己手裡的衣服，根本就不是我杜採宜倉庫裡出去的貨。”
客廳裡瞬間一靜。
坐在張佩蓮身旁的張太太開口：“不是你的貨？小杜啊，你說這話可就沒意思了。”
“外頭都說你家的衣服樣式新，你瞧瞧我手裡這件，和你那裡掛出來的不是一模一樣嗎？不是你的貨，難道是天上掉下來的？”
“阿姨也不用在這陰陽怪氣。”杜採宜絲毫不懼，聲音斬釘截鐵，“凡是從我這裡進貨的服裝商，我們明文規定，每售出一件，必須給顧客開具手寫的發/票憑證，上面寫明款式，顏色，尺碼，價格，還有檔口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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