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個人瞬間緊張到了極致,他的手緊緊地捏著劍柄,手背上青筋暴起,彷彿下一秒就要拔劍相向。
然而,雪清河走到床邊後,只是緩緩伸出手,動作輕柔得如同在安撫一隻受驚的小動物,輕輕幫父親扶正了有些凌亂的袍子。
隨後,他靜靜地看著自己的父親,語氣平和卻又讓人感覺意味深長地說道:“父親,我跟皇叔,不一樣。”
雪夜那落寞窘迫的模樣,毫無保留地落入了比比東的眼中。
剎那間,比比東的內心如同被一道閃電劃過,腦海中不由自主地閃過一句話——
這就是政治!
殘酷、現實,充滿了權力的博弈與人性的掙扎。
“父親,您依然是皇帝。發動政變的是皇叔,並非我。”
雪清河微笑著說道。
他的眼神明亮得如同夜空中閃爍的寒星,一半是與生俱來的自信,一半是讓人不寒而慄的冷冽。
“不過,父親,您確實年事已高了。
“如今國事繁雜,以您的精力,實在難以周全。”
“就說這次戈龍將軍協助皇叔調兵之事,您居然絲毫沒有察覺。
“往後,父親恐怕需要在這方面多費些心思了。”
“我身為兒子,能護您一次周全,卻未必每次都能如此。”
雪清河的聲音雖然輕柔得如同春風拂面,但話裡的意思,卻硬得如同鋼鐵,不容置疑。
說完這些,雪清河往後退了一步,身姿筆挺,恭恭敬敬地躬身告辭,說道:“您病體尚未痊癒,外面的諸多事務,就暫且交給我來處理吧。”
離開之前,比比東忍不住回頭看了一眼。
老皇帝雪夜一臉的複雜表情。
那原本就渾濁的老眼裡,此刻更是滿是沒落和空洞。
彷彿瞬間蒼老了十歲,整個人被一種深深的無力感所籠罩。
雪清河和比比東走出宮殿,外面的天空陰沉沉的,厚重的烏雲彷彿隨時都會壓下來,給人一種喘不過氣的壓抑感。
雪清河卻並沒有立刻離去,而是站在宮殿門口靜靜地等候著。
他的嘴角掛著一抹篤定的微笑,似乎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之中。
果不其然,沒過多久,宮殿裡匆匆走出一名內侍。
這名內侍神色慌張,腳步急促,手裡捧著一份東西,一路小跑來到雪清河面前。
他雙腿一軟,直接跪在地上,雙手高高地將那份東西舉過頭頂。
雪清河不緊不慢地伸出手,輕輕地接了過來並開啟。
只見那方白布之上,潦潦草草寫著一行字:“立太子為攝政王,而後國事皆交攝政王決斷,代行帝職!”
字跡歪歪扭扭,顯然老皇帝親手書寫的時候,內心已經虛弱到了極點,幾乎沒有多少力氣。
下面的簽名更是潦草得難以辨認,加蓋在上面的印章,也因為用力不夠而顯得有些模糊不清。
雪清河看到這行字,臉上露出了滿意的微笑,那笑容如同春日暖陽,卻又隱隱帶著一絲勝利者的狡黠。
隨後,他招手喚來一名內廷侍衛部下,將這方白布遞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