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大夫下毒控制我，你救了我；我不知前路，你為我指明方向。
結果呢？你教我懷疑一切，教我心狠手辣，就是為了讓我對你毫無防備，好方便你在最後，連本帶利地把所有東西都拿回去？”
“小綠瓶……你的目標，從一開始就是它，對不對？！”
韓立的每一個字都從牙縫裡擠出，充滿痛苦與怨毒。
然而，面對這聲嘶力竭的質問，癱在血泊中的葉昊，卻做出了一個讓韓立毛骨悚然的反應——他沒有求饒，沒有辯解，甚至沒有絲毫驚慌失措。
他艱難抬頭，沾滿鮮血的臉上，緩緩綻開一個笑容。
那笑容虛弱、慘烈，卻帶著大功告成的欣慰與滿足。
“咳……咳咳……”
葉昊劇烈咳嗽，鮮血不斷從嘴角湧出，卻毫不在意，用盡全身力氣斷斷續續笑道：
“韓……韓師弟……你……你終於……學會了……”
韓立愣住了，他預想過無數種可能，唯獨沒想過會是這樣。
“你什麼意思？”
他厲聲喝問。
“意思就是……你猜對了……但也……猜錯了……”
葉昊聲音氣若游絲，吐字卻異常清晰，
“我教你殺戮，教你掠奪，教你把所有人都當成獵物……但這些……咳咳……都只是初級課程。”
他艱難喘息，眼中神采迅速渙散，卻死死盯著韓立，像一位老師看著最得意的學生，
“一個真正的……孤狼，一個想站在世界頂點的魔尊……他最大的敵人，從來不是明面上的對手。”
“他最大的敵人……是他自己的內心……是他內心深處殘存的……那一點點……名為‘信任’和‘情感’的……可笑弱點。”
“我……我能教你殺死一百個敵人……卻無法教會你……如何殺死那個，你最信任、最依賴、甚至視為親人的人……”
“所以……我只能……親身示範……給你上……這最後一課……”
韓立如遭雷擊，呆立當場，大腦一片空白。
他看著葉昊臉上那詭異、充滿解脫意味的笑容，一個荒誕到無法接受的念頭瘋狂湧上心頭：
“不……不可能……這一切……都是你安排好的？連你自己的死……都在你的計劃之內？”
“咳……是啊……”葉昊笑了，血沫不斷從口中溢位，“我這具身體……早就被‘抽髓丸’掏空了……就算沒有你……我也活不過……這個冬天……我不能修煉……註定是塵埃……與其……默默無聞地死去……不如……就用我這最後一點價值……為你鋪平……最後的道路……”
“韓師弟……記住……從今往後……不要再相信任何人……你的背後……永遠只能留給自己……能讓你依靠的……只有你手中的刀……和你那顆……比刀更冷的心……”
“這才是我……想看到的……最完美的……作品……”
說完最後一句話，葉昊頭一歪，眼中最後一點光芒熄滅，徹底斷了氣。
他的臉上，還凝固著那抹欣慰而詭異的笑容。
韓立靜靜地站在山洞裡，許久未動。
他看著葉昊的屍體，心中沒有快意，也沒有被欺騙的憤怒，只有空洞到極致的茫然，以及深入骨髓的冰冷。
他明白了。
徹底明白了。
這位“厲師兄“，用生命作為教材，給他上了最殘酷、也最深刻的一課。
親手斬斷了他心中最後一絲情感的枷鎖，把他變成了一個真正的孤家寡人，一個再也不會相信任何人的……怪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