坤寧宮寢室內。
朱元璋在床上輕哼一聲,感到渾身舒暢。
片刻後,他輕撫身邊的馬皇后。
“妹子,你說這個蘇河,他究竟是怎麼來到大明的?又為什麼主動聯絡我們?我總覺得這小子處處透著古怪。要不我找個機會把他……”
“重八,差不多行了。”馬皇后打斷他,“人家蘇河是個好孩子。你想想,他莫名其妙來到咱大明,換成你回到暴君秦始皇那會兒,你能做什麼?況且他知道這天下是你朱重八的,怕得很。就你這脾氣,萬一我真走了,整個朝廷你都要刮掉一層皮。”
一聽朱元璋開口,馬皇后就知道他的疑心病又犯了,當即伸出手指點著他,“你都不知道蘇河是怎麼評價我的,他說我要是死了,大臣哭得比親孃去世還傷心。”
“後人還評價說,我是你這柄天子劍的劍鞘。”
“別把蘇河想得那麼壞,他不過是想活下去。現在他成了徐達的女婿,等徐妙錦到應天府見面,挑個好日子成婚有了孩子,你還怕他跑了?”
面對妻子的教訓,朱元璋不敢造次。
況且剛交完“公糧”,感受到似乎年輕了不少的馬皇后,朱元璋心中無比暢快。
並且知道了自己未來因為壞脾氣,竟把兒子朱標氣得落水暴斃;自己老婆因生氣和孫子意外去世而鬱鬱而終。
這些遭遇朱元璋都不願面對。
早年喪親,無錢安葬雙親的他,如今貴為皇帝,若再中年喪妻、晚年喪子喪孫,他都不敢確定自己會做出什麼事。
他至今記得蘇河對他的三個評價:
“馬皇后離世後,朱重八也一起走了,剩下的是朱元璋。”
“朱標離世後,坐在龍椅上的,是一條貪婪嗜殺的惡龍。”
每每想到這些後世評價,朱元璋就五味雜陳。
“妹子,咱是不是真的錯了?”
望著漆黑的寢宮,朱元璋開始反思自己過去的所作所為。
準備閉眼休息的馬皇后,聽出他語氣裡的消沉,知道他又陷入了精神內耗,伸手拍了拍他。
“錯了?人非聖賢孰能無過?聖人孔子晚年不也因與寡婦獨處兩時辰,被說晚節不保?更何況你這放牛娃出身的皇帝!用蘇河的話說,你就是思想沒跟上身份。你錯了,但不是故意犯錯,知錯能改,善莫大焉!平日你教導兒子們這些道理,怎麼輪到自己就不明白了?”
馬皇后對朱元璋的身份是多變的。
有時是妻子,撫平他朝堂受的氣;有時是母親,教導這個“長不大”的孩子。
只有在這安寧的夜晚,朱元璋才能聽進這些道理。
“妹子說的是。咱有錯,但又不是故意犯錯。大不了以後我早點退位,讓標兒幹。年輕人總有年輕人的法子。但這個蘇河我不喜歡,他不尊重咱。妹子,你當初怎麼允許他不跪咱?讓大臣們看見,成何體統?”
說到這個,朱元璋很不滿。
他當皇帝,就享受掌控權力的感覺。
現在有人死活不向他行禮,太不把他放在眼裡。
“怕什麼?不讓蘇河跟你明面碰頭不就行了?他又不上朝,私下裡何必跪你?再說,他是標兒第一個朋友,你沒見標兒跟他熟絡後有多開心!若能順勢讓大明學習六百年後的東西,用一個徒有虛名的跪禮,換一個比盛唐更昌盛的大明,你怎麼選?”
“妹子,咱發現你不僅變年輕了,還變聰明瞭。要不這皇位你來坐?往後我就在後宮享清福?”
朱元璋翻了個身,發現自己每提一個問題,馬皇后都像堵死路一樣讓他啞口無言,便開玩笑地說。
馬皇后白了他一眼,不屑道:
“你以為誰都跟你一樣,盯著那金鑾殿的龍椅?外面世界大得很,哪有外面的風景好玩?皇位你自己留著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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