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吃飯的地方終究從小飯廳移到了三樓的宴請廳,這也是胡妙音極力要求的。
因為對於皇家來說,臉面永遠都是第一位!雖然朱棣說了私宴不必鋪張,可皇帝說的那是皇帝說的,你下面該怎麼做就還是怎麼做!
常言道伴君如伴虎便是如此,你可以超規格對待,大不了皇上不滿意,再裁撤幾道菜就是,但若是短餐缺食,你再想加,那就晚了!
故而胡妙音還是將眾人安排到了宴會間,雖然大,但座位恰到好處,就八張,不會太多,也不會太少。
對此,朱棣也沒有過多表示,因他很清楚,這就是皇家,即便是自己兒媳婦,也要揣測聖意,小心行事。
也是因此,他孫兒朱瞻壄的赤誠之心,才會讓他如此動容,顯得彌足珍貴!
移到了飯廳之後,胡妙音自然是不願上桌的,準備拉著兒子下去吃飯,可朱棣卻道:“我等都是男子,你在此多有不便,自去即可。”
“瞻壄留下,陪朕吃點便飯,這小傢伙朕喜歡得緊,有朕帶著,你還不放心?”
胡妙音見朱棣喜歡自己兒子心中自然高興,但又害怕兒子亂說話給自己夫君造成不便。
想了片刻,她便對趙瑞和于謙囑咐道:“那爾等好生伺候父皇用飯,有何要求,讓人尋我即可!”
說罷,她便行了一禮,警告似的看了朱瞻壄一眼,隨之離去,朱瞻壄看著,吐了吐小舌頭,便乖巧的坐到了朱棣身旁。
朱棣見他坐在椅子上,小腳懸空,手還夠不到飯桌,索性便將他抱在自己腿上道:“就坐爺爺腿上吃!要吃什麼就給爺爺說!”
末了,他又掃了眾人一眼道:“都看著作甚,吃呀,再不吃菜都涼了!”
此時能入座的,自然只有朱高煦和朱瞻基,還有一個作陪的于謙,至於侯顯和趙瑞,則都是在朱棣身邊候著。
在皇家就是如此,朱高煦等能入座,那是子孫,于謙能入座,那是臣民,而太監卻是奴婢,只能在旁伺候。
可眾人都開吃了,朱瞻壄卻遲遲不動筷子,朱棣見狀便疑惑道:“瞻壄怎麼不吃,不合胃口麼?”
朱瞻壄搖了搖小腦袋,扭頭看向了朱棣道:“爺爺,趙伴伴和這位老先生為什麼不吃啊?”
“他們......”朱棣眉頭一皺,不知道該如何解釋,他能看出趙瑞和朱瞻壄關係不錯,不想直言這兩個都是家奴。
而他不知怎麼開口,侯顯便一臉笑道:“世子殿下,奴婢等都吃過了,不用吃了!”
趙瑞也是在旁附和道:“世子乖,伴伴先服侍皇爺爺吃完了,等會兒再去吃就行!”
可朱瞻壄見此,卻搖了搖頭,回頭看向朱棣道:“爺爺,孩兒問你,太監是什麼?”
這個問題讓在場眾人都是一蒙,朱棣也是一陣皺眉,太監是什麼?是閹人!對他來說是家奴!除此之外,還能是什麼?
“你知道什麼是太監?”他看向了朱瞻壄,朱瞻壄點了點頭道:“爹告訴過孩兒,趙伴伴就是太監!”
“聽爹說,人要當太監,就要先切了小jiji,孩兒知道那是用來撒尿的,想想都疼死了!”
“孩兒就問爹爹這些人為什麼要當太監?爹爹就說這些人都是苦命人,要不就是活不下去,要不就是家裡人狠心。”
“孩兒以前就想啊,多壞的父母會這麼狠心啊?要把自己孩子切了當太監?要是孩兒也被爹孃給送去當太監又怎麼辦?”
“孩兒一想就想著哭,天天都在抹眼淚,因為孩兒害怕有一天爹孃也會不要孩兒!”
“那爺爺你說,像趙伴伴和這位老先生,他們那時候會不會哭啊?孩兒光想想都心疼,那他們被拋棄了,心該有多疼啊?”
“.......”朱棣又一次無言以對,他從未想過這些問題,自從他懂事以後宮裡就有一堆太監,所以他已經習以為常。
在他心裡,或者說在他這幾十年的歲月裡,太監都不算人,只不過是他可以一用的家奴罷了。
因而他對侯顯從來沒有好聲氣,對其他太監也是一樣,這些太監也不會反抗,彷彿事情就該這樣。
可現在,他孫兒提起了這個問題,他不由就開始了思考,這些太監到底是不是人?他們是不是生來如此?顯然不是!
恍惚之間,他回頭看了一眼趙瑞,卻見趙瑞此時已經紅了眼眶,低垂了頭,好似在掩飾著什麼。
另一邊侯顯則是面無表情,唯有牙關在顫抖,似乎在極力忍受著他的情緒波動。
這是朱棣第一次看到侯顯如此表現,他不由低下頭又看向了朱瞻壄道:“那你爹有沒有告訴你太監是什麼?”
“我爹說了!”朱瞻壄一臉認真的道:“太監就是一群沒有家的人,他們被送到了我們朱家,沒有了家!所以他們也是我朱家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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