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爺爺，二叔怎麼了？”朱高煦離去之後，不一會兒，朱瞻基就來到了朱棣的車上。
看著朱高煦憤憤不平離去的模樣，他就知道朱高煦恐怕又和老爺子吵架了。
這並不奇怪，他二叔歷來都和老爺子不對付，一天吵來吵去，也不見老爺子真就惡了他二叔。
問題在於，現在都要見他的四叔了，這爺倆還吵什麼架？難不成還能有其他糾紛？
不過他一上車，就見朱棣沉著臉，一雙眸子盯著他，好似在做什麼重要決定。
“爺爺....”朱瞻基剛想問話，朱棣便開口道：“瞻基，你先別說話，朕想問你一件事，你能否保證如實回答？”
“這......”朱瞻基言語一滯，不知道他爺爺又要鬧什麼么蛾子，難道他已經表態了還不夠麼？
可是朱棣如此問話，歷來都是不容反駁的，現在讓他如實回答，他也只得聽命行事，“孫臣遵旨！”
“好，很好！”朱棣點了點頭，有些欲言又止，猶豫了好一會兒方才道：“若是爺爺告訴你，此次回朝便要改立你四叔為太子，你當如何處之？”
“......”朱瞻基如遭雷擊，他愣了片刻，心中雖然波瀾萬丈，卻強自壓著心中不適，強行擠出了一抹笑道：“皇爺爺休要逗弄孫臣，我爹他......”
“此事和你爹無關！”朱棣打斷了朱瞻基的話語，臉上神色沒有一絲的變化。
“那......”朱瞻基感覺喉嚨酸澀得緊，強自嚥下了一口口水，繼續笑道：“想必是孫臣惹得皇爺爺不快？”
這一次，他的笑容有些慘淡，眼睛也變得有些紅潤，雙目盯著朱棣，眼中滿是希冀之色。
“也與你無關！”朱棣不忍心的閉上了眼睛，“此事不僅與你無關，與你四叔也沒關係，這是朕的想法。”
“可是可是....”朱瞻基有些慌了，眼睛掃視著下方，不斷思考措辭，但朱棣卻直接將其打斷道：“沒有可是！”
“你爹啊...他確實當不了一個好皇帝！”朱棣睜開了眼來，聲音中忽然有些沙啞道：
“老大這孩子，最是仁慈，最是厚道，他若是當了皇帝，必是一位仁君，爺爺也想要他繼任，可時事卻不容許！”
“眼下大明內憂外患，百姓流離失所，朝廷上下貪墨不止！這時節，大明不需要一位仁君！”
“你可知朕為何知曉國力艱難尚要數次北伐？因為外患不除，大明將永無寧日！”
“若是真按照楊士奇他們的方法休養生息，一年兩年不可，定要十年二十年方可。”
“可大明能修養麼？大明養一日，邊寇便息一日，一二十年足夠彼等再成大患！”
“等到彼時，大明武備鬆弛，北方異族恢復了生氣，我大明拿什麼去與彼等爭鬥？”
“這個道理，你爹不懂，那些文臣也不願去懂！你爹生來就喜靜不喜動，做不到和你太爺爺與爺爺這般殺伐果斷！”
“他做不到這點，就穩不住大明江山！”他看向了朱瞻基，“朕這麼說，你可懂了？”
此時的朱瞻基已經有些絕望了，他很清楚，當老爺子推心置腹的說出這種話，那改立他四叔的事情也就板上釘釘了！
他本以為自己還有機會！也以為事情還沒有到這個地步！甚至於剛才他都在思考回去之後怎麼說服他爹。
可現在，老爺子卻沒有給他任何機會！還沒見到他四叔，就已經開始準備改立皇儲了。
老爺子到底在急什麼？朱瞻基的內心在咆哮，他不知道他爺爺到底在急什麼！
憑什麼在他爹都不知道的情況下，見了瓊州這些東西，就擅自下定決心改立皇儲，這公平麼？
顯然不公平！朱瞻基的心中轉悲為怒，抬起頭來看著朱棣懇切道：“即是爹做不到，孩兒難道做不到麼？”
“爺爺難道忘了，孫臣還是您親自所立的皇太孫！是您自小就教導孩兒要當一個好皇帝。”
“怎麼事到如今，爺爺卻要廢了我爹太子之位，那孫臣可否斗膽問爺爺一句，廢了太子，是不是要廢皇太孫？”
“若是要廢皇太孫，請恕孫臣實屬不知孫臣到底有何過錯，請爺爺點明指正！”
朱瞻基猛地來這麼一下，倒是讓朱棣有些驚訝，可看著朱瞻基的模樣，他頓時就釋然了。
這個孩子有現在這種衝勁，不就是他一直想要的麼？從立皇太孫那一刻開始，他就一直在把朱瞻基當成接班人在培養。
如果現在面對這種問題，朱瞻基連反質都做不到，那反而說明他的教育太過失敗了一些。
可看著朱瞻基這幅模樣，朱棣自覺心中一陣刺痛，這畢竟是他看著長大的親孫子，說沒感情那是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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