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爺爺有何過錯,竟會導致百官也成憂患?”朱棣一時間也不知該不該說,總之他覺得這樣評論自己老爹有些大逆不道。
可這話題都起了個頭,他也很想想聽聽他爹的功過,索性便將這個話題甩回給自己兒子!
但他一問話,朱高燨卻反過來問他道:“敢問父皇上島之後可見過我瓊州那些公務人員?”
“彼等雖然沒有官身,但卻有實權,與官吏無異!不知父皇以為,這些人比之大明官吏有何不同之處?”
朱棣聞此,自是回憶了片刻,回想著上島之後遇到的這些官員,于謙自然為首,隨後李成軍、章晟、蹇磊,甚至以及上島時遇到的吳楷。
雖然辦事風格不同,但是都很實在,即便不知道他們的身份如何,卻也是盡職盡責。
如果大明朝的官吏都能像瓊州島上這些官吏,那想來大明朝的吏治會清明上不少!
“彼等確實不錯!”朱棣點了點頭,隨之卻又沉聲道:“然則我大明官吏憂患又在何處?”
“大明官吏憂患有三!”朱高燨索性直言道:“一則,大明官吏思想僵化,已被儒學之流禁錮!”
“此事本不該是爺爺之責,儒學流傳千年,早已根深蒂固,這些儒生思想僵化也是自然。”
“可太祖爺爺偏生定下了八股取士!若是說儒學僵化是原罪,那八股便是助紂為虐,看似簡單規矩,實則實在扼殺學子創造能力!”
“說是按四書五經的代聖賢立言,可聖賢之言解讀了千年之久,如今還需如何闡釋?”
“四書五經就那麼字句,自八股實行至今,題目已然開始偏頗,如此再考下去,出題便只能劍走偏鋒。”
“學子以此為試,自然只知尋章摘句,冥思苦想,便有天資,也會熬成迂腐之輩。”
“國朝以此迂腐之法取士,取來之士自然也只會是迂腐之輩,便有那等經世之才,也只會因此空耗才華。”
“與之相比,在我瓊州,辦事人員歷來不需如此,專精者可得專用,農學學得好,便去助農,商學學得好,便管經商。”
“故人能各盡其才,盡忠職守,使行業和睦,齊心發展!反觀大明,治國用學經之人,助農用學經之人,商業還用學經之人,如此治國,國安能不敗?”
“至於其二,那便是大明官吏俸祿過低,導致官吏不以貪腐為罪,反以為然。”
“太祖爺爺想法初時是好,只道為百姓而計,降低官員俸祿,至於只可養家。”
“可爺爺忘了一件事,做朝廷的官便免不了人情往來,也免不了面子排場,這些都哪項不要花錢!”
“以大明倉官為例,每月俸祿只有一石,驛丞一年只有七兩銀子,如此低廉的俸祿,還要以寶鈔折價發放。”
“官員俸祿難以養家,便要訴之以權,遇事便求俸金,上面不能養家,便要從下面取,下面無處可取,便要掠之於民。”
“此事本該儘早糾正,可太祖爺爺卻是殺之了事,貪腐連坐十餘萬人,底層官吏殺之一空,有何作用?”
“如今朝廷官員上下貪腐蔚然成風,上司貪了,下屬便不得不貪,人家都貪了,你便要跟著貪,如此貪多了,也就成了習慣,成了自然。”
“縱觀華夏數千年,從未有一個官制能將官吏逼得不得不貪,甚至於變成如今這般上下皆習以為然。”
“父皇可曾想過,現在便已如此,日後這些官員又當貪得多少?彼等越貪越多,贓款又不敢用,此非國財?”
“如此下去,就怕日後大明朝堂上守著一群鉅貪,朝廷卻無錢可使,國庫也無錢可用!”
“等得需得救災就難之時,國庫空虛,卻人人哭窮,倒成了這些錢憑空消失,全然沒了蹤影一般!”
“至於這其三,兒子也不需贅言,和皇族一樣,太祖爺爺定下規矩,與士大夫共天下,考取功名便可免稅,領取俸祿。”
“彼等除治國之外無一益處,國朝卻要以百姓之稅去供養彼等,這些讀書人所獲越多,百姓所獲就越少。”
“如此一來,免稅的田賦越來越多,收稅的田畝越來越少,國庫的收入自然會越來越少。”
“而這些士紳從來不管此事,口口聲聲憂國憂民,該交的稅分毫不交,末了王朝滅亡,彼等還得說上一句不聽忠言,咎由自取!”
“綜合此三項,我大明的百官幾無一處可取之處,除少量清流之外,大多同流合汙,如此百官當朝,父皇覺得莫非不是亡國之患?再者......”
“夠了!”朱高燨還準備再說,朱棣卻已經將他喝住,不讓他再繼續輸出下去!
因為這話屬實有些扎心,但又不能否認,他手下這群官吏,還真就是如此!明面上一個個廉潔奉公,可誰不結黨營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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