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課鈴聲響起，將教室裡沸騰的竊竊私語強行壓了下去。
物理老師抱著一疊試卷走了進來，目光在黑板上那道還未擦去的競賽題上停留了片刻，眼中閃過一絲驚訝，但什麼也沒說，只是深深地看了一眼回到座位上的陸時。
這節課，以及接下來的每一節課，教室裡的氣氛都變得有些微妙。
過去，蘇晚是角落裡一個安靜的符號，一個代表著“年級第一”的標籤。
人們敬佩她的成績，卻也僅限於此。
但現在，不一樣了。
那身嶄新的、剪裁合體的連衣裙，襯得她肌膚勝雪，那精心打理過的髮型，讓她清秀的五官徹底展露出來，明媚得讓人移不開眼。
尤其是當她被老師點名回答問題時，她會站起來，聲音清脆，邏輯清晰，說完後對著老師微微鞠躬，再坐下。
從容，自信，不卑不亢。
課間，開始有男生以請教問題的名義，試圖靠近她。
“蘇晚同學，這道題我不太懂，你能幫我看看嗎？”
蘇晚會接過來，認真地看上一眼，然後指出關鍵的步驟。
“這裡的公式用錯了，應該換成這個，你再試試。”
說完，她便禮貌地點點頭，重新將注意力放回自己的書本上，沒有多餘的寒暄。
她的世界，被一道無形的牆隔開。
牆外是日益增多的關注和讚歎，牆內，卻依舊是那個純粹的、只有學習和……陸時的世界。
她的所有專注，都給了書本。
而她所有的溫柔和耐心，似乎都只給了身邊的那個人。
“陸老師，這道題的輔助線，我覺得還可以有另一種畫法。”
“哦？蘇老師請講。”
“你看，如果我們從這個點出發……”
兩人湊在一起，低聲討論著，陽光從窗外灑進來，在他們身上鍍上一層溫暖的金邊。
偶爾，蘇晚的視線會從習題冊上移開，不經意地落在陸時認真的側臉上。
他的睫毛很長，鼻樑很高挺，陽光下，側臉的輪廓分明得像一尊雕塑。
心，會不受控制地漏跳一拍。
臉頰也隨之升溫。
她會立刻低下頭，用書本擋住自己泛紅的臉，假裝繼續看題，但腦子裡卻是一片空白。
陸時……
這個名字，像一顆投入心湖的石子，漾開一圈又一圈，久久無法平息的漣漪。
但很快，她又會強迫自己冷靜下來。
高考，高考才是最重要的。
她不能分心。
就這樣，日子在筆尖的沙沙聲和琅琅的讀書聲中飛速流逝。
秋去冬來，春暖花開。
轉眼間，距離那場決定無數人命運的考試，只剩下最後一晚。
2014年6月6日，下午。
高三（七）班的最後一節課。
沒有試卷，沒有講解，空氣中瀰漫著一種奇異的、交織著緊張與解脫的寧靜。
班主任老張站在講臺上，這位平時不苟言笑的中年男人，此刻的眼神卻格外柔和。
“明天，就是你們上戰場的日子了。”
他的聲音迴盪在安靜的教室裡。
“該講的，該複習的，都差不多了。今晚，我只有一個要求。”
他頓了頓，目光掃過每一張年輕的臉龐。
“好好睡一覺。”
“把你們的准考證、身份證、2B鉛筆、橡皮、黑色簽字筆……都放進一個透明檔案袋裡，放在最顯眼的地方。”
“明天早上，別喝太多水，吃一頓舒服的早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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